尼采有言：「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她呀，明知深渊险恶，也想狠狠地跳进深渊里。 考研就是一场万里长征，若选择推甄，从大三开始，就要找指导教授、写研究计画和二篇论文，不断投稿，再去拜托善良又伟大的教授贡献推荐信。这些都做好了之後，也不一定会心想事成。 她报名了五间学校，最渴望进的是北方语言大学的创作研究所。这间推甄只招五个名额，里面大多数的学生都是一边创作，再一边做研究的，很多文学奖得主，都出自这个研究所。 不过，她反覆向自己强调：不准抱期望，一丝都不许有！ 帮自己，也是帮别人打预防针。 因为她要保持清醒，和咖啡因做好朋友。不然如若可以，她也想学李白，藉着醉意去湖中捞月亮，想想都美好。 这里的冷气还没换新，如喷s机般轰隆隆地运转，另一边的摆钟，也依着规律，不停荡出声响。照理说，他们如此轻声细语，这个空间应被叙述成安静，但沈芷溪却觉得相当吵闹。 「芷溪，我觉得其实你可以有点自信。你的资料很不错，北语大应该是可以进面试的。」 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感谢要在结果出来前，才不会显得人势利，这是她的做人法则。 这是，在留她的意思吗？沈芷溪隐隐有些高兴，内心小小的放了场烟火。虽然小，但绚烂。 这时有别的学生敲门，沈芷溪没再多说，退出实验室。阖上门後，她加快步伐，近乎是用跑的去到厕所门口。 如果连老师都这麽说── 「没有期望才不会失望。」来，默念三次。 沈芷溪不信自己可以创造奇蹟，但她信积y德。因此，这段时间，她回收瓶都洗得非常乾净；在路上看到垃圾也会顺手捡去丢；和阿苗她们聊天的时候，听到八卦也会格外注意，要守口德。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催眠自己的，这使她得以守着小小的自尊心，活到现在。 然而，下周一的早晨，命运之神似乎弄错了什麽。 她这天没排课，原本是打算睡到自然醒的。这个月，她每晚都失眠。 「北语……」沈芷溪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等到神经元终於奔到大脑，她顿时清醒，坐正，「不是明天才公布吗？」 沈芷溪挂断电话，刚要搜寻，就看见阿苗和邱子橙的贺喜留言，早已长长地浮在解锁画面上。 她颤抖地点开搜寻纪录，进入北语大的网站。这个网站，她这礼拜进入了好几十次。吃饭刷新，上课刷新，下课也刷新……，只要想到了，就会进来看几眼，已熟悉无b。 奇蹟真的发生了。 此刻的她脸都没洗，黑眼圈深到遮瑕都盖不了，又顶着一头乱发，却觉得自己美丽无b。 面试名额只取了十个人，最後会录取五个。那就她代表就有二分之一的机率会上榜……。好像……真的有可能会录取。 连绵的打字声，充斥着整个图书室。趴搭趴搭的，听久了会想像出一匹没什麽力气的老马，正虚弱的前行。在这个声音里，没有ai、恨这种浓厚的情感，唯有与毕业门槛拔河的疲倦。 从前，沈芷溪都觉得他可怜，但她现在竟有些羡慕他。人总是这样，在一个坑里忙碌，要si要活，深挖到不能再挖时，就想再进另一个坑。 「沈芷溪？」 她连忙问：「对不起，你刚刚说什麽？」 每间研究所的放榜时间各有不同。而就在昨天，柚大的研究生名单放榜了，沈芷溪和吴月安都有成功上榜。这间是吴月安的上就说，面试不需要带其他东西的啊！ 难道，就只有她一个人是单纯的口试吗？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可能不期待了。 放榜日前一晚。沈芷溪早早沐浴更衣，准备入睡。 世界啊，请看看她吧。她平时待人和善，不说脏话，小组报告也很认真负责，就赏赏她这个命吧！ 隔天，七点五十九分，闹钟准时响起。 到底是哪户人家那麽没品！？一早装修！ 沈芷溪候在网站页面，一到八点，就迅速刷新。那绕啊绕的圆圈，就像个等待结果的人，在原地转圈、焦虑。 她深呼x1又吐气，缓缓移动手指，终於瞥见了自己考的系所。冷静啊沈芷溪，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创作研究所 [1]陈o如[2]李o[3]张o昊 备取一般生名单 嗯？ 她再确认一遍。好像……真的没有她…… 沈芷溪暗下萤幕，窝进被窝，阖上眼哄睡自己：「睡吧睡吧，醒来就好了，刚刚那都是假的。」然而根本不可能成功。 竟然落榜了── 沈芷溪站起来，对外大喊：「吵si了！别吵了！」 难过si了——真的好难过—— 现在想来，她先前去面试的时候，教授和她说的最後一句话好像是：「芷溪，很谢谢你今天来。」 啊，不管了。毁灭吧！世界末日快来吧。人类如此渺小，是抵抗不了世界的，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沈芷溪！你醒了没？上课了。」 沈芷溪盯着门口，啊……阿苗，不知道她看见放榜消息了没？她挣扎着起身，再怎麽样，都不能被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我就知道。」阿苗没有怀疑，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先去。点名的话传讯息给你，快点。你也知道，这节是训诂学，不能翘课。」 把悲伤全都藏起来，不断说着自己没事，那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一件事。 唉，还是来了。 她收起yan伞，在人文馆门口徘徊。坚强如她，依旧来上课了。即使是如此悲伤的日子，她还是连翘课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这个教授很严格…… 然而，当她真正坐到阿苗隔壁的那刻，依旧害怕。 这堂课是国文系必修的训诂学。对沈芷溪来说本就ch0u象的课，此时更是全然听不懂，又或者说，她根本听不见教授说话，她一直在注意阿苗和吴月安。 她们绝对是发现了。 虽知如此，但她还是很烦恼。她已经没办法像平时一样，糊弄过去了。 沈芷溪一抬头，教室已谈天、嬉闹成一片。原来早已下课了吗？ 沈芷溪向教室外望去。少年一身白衣黑k，浏海长长了些，模糊了他的表情。 她国中时总ai想像这样的场景，欢腾的教室里，有一位从没见过的少年来寻她。她就能像漫画里的nv主角一样，在众人八卦却友善的眼光中，走向他。 现在她起身了，四周和当初想像的一样，喧闹声一片，但或许没有人察觉，她正一步步拖着步伐，向他靠近。 「不是她！她都说了不是她！」少年的咆哮，使打通二侧的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走廊外有一群同学嘻笑跑过，与这si沉的气氛衬得相当突兀。 她深深凝视着声音来源，又平静地收回目光，将资料递交给导师，「老师，这个需要您签名。」 「谢谢老师。」沈芷溪走出办公室，不再回头。 沈芷溪不敢回头。 再怎麽装作不介意，她刚刚也听了个大概。简单说来，就是他们班的班费不见了，最後是在那个nv孩的ch0u屉找到的。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那个男生无论是见义勇为也好，喜欢她也好 沈芷溪继续向前，为自己的情绪感到荒谬。她竟然……有点羡慕那个nv孩。被指为偷钱的人，无论是不是被冤枉的，都是往後不愿再回首的事，但或许因为这个男孩，这件事也没那麽糟糕了吧？ 「希望那个nv孩，没让为她出头的男孩失望。」这是沈芷溪当年的最终感想。 课间下课时间，走廊上穿梭着接连的人。沈芷溪对上那双等待她的眼眸，来到邱子橙面前。「什麽事……？欸！」她被拉到一旁，连表情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 沈芷溪环视四周，这可是楼梯角落，监视器si角，一般人路过都不会注意到。邱子橙也不至於，她当不了他隔壁校同学，就要灭她口吧？ 看吧，他连凶器都准备好了。 沈芷溪盯着手边之物，还仔细地转了一圈，但依旧匪夷所思。亮晶晶、粉红se的，上头有一颗不大有质感的ai心大钻，虽然还没拆开包装来看，但似乎还需要装电池才能发光。 她实在不明白，「什麽意思？」 沈芷溪是越听越迷糊，「失灵？什麽意思？」 沈芷溪总算听懂了，邱子橙是在安慰她。 傻不傻啊，把她当小孩子哄。送她魔法bang，让她自己施忘记悲伤的魔法，真亏他想得到。 「嗯？很好啊。」她反应不及，脸颊边一阵温热。她上手一碰，是眼泪。 「欸，你……」邱子橙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慌忙地找卫生纸，手忙脚乱的。 她竟然在哭？沈芷溪回想，自己上次哭是什麽时候呢？其实也不久吧，之前她看一本少nv漫画的结局，就哭了许久。但为了现实生活的事哭，似乎已经很久了。 啊，她忘了。她是自私的人，只为了自己的事情哭。 好，安慰她，就跟电视演的一样。 沈芷溪很无奈，邱子橙是真的傻。 即使这里再怎麽隐密，沈芷溪的哭声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邱子橙从他们的眼光就能清楚看出来，嫌弃，更多的是愤怒，反正是把他当坏人了。 但不管了，现在还是沈芷溪重要。邱子橙看着她本就纤细的身子，现在全缩成一起，感觉一推就会倒，可怜兮兮的。 不，哭也不是什麽坏事。邱子橙挡住旁人议论的目光。他知道，有的时候目光b语言更伤人，一个好奇的眼神，就足以将人退到墙角。 想哭就哭吧，沈芷溪，反正他会陪着她。 厌世也好，逃避也好，这些都是她的藉口。其实，她是无b的想要获得肯定，但为什麽就那麽难呢？ 她终究还是翘了课。唉，那个教授可凶了。 邱子橙的眼睛很好看，乌黑明亮，不带有一点杂质，她能在他眼中看见自己。 「啊？」邱子橙实在是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沈芷溪笑得如春天的暖yan。即使依旧不懂她在想什麽，但邱子橙知道，他一定是也学会魔法了。 他陪她一起打败了，如此讨厌的世界。 又是无聊的夜。徐扬打开收银机，听它叮了一声又推回去。这个动作，他这晚重复了不下三十次。 正这麽想，他便见一人缓缓靠近。鬼鬼祟祟的，像做了什麽亏心事。 等她一脸心虚地靠近，他盯着来人，冷声问：「一样吗？」 徐扬面无表情地按着机台、找零，刚回过身，又止住脚步。他实在受不了了，决定直面她，「组长。」 「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不不不，冷静冷静。」 徐扬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不过徐扬觉得自己也不是空x来风，他才不是什麽自恋的人呢。他提出质疑：「但是你最近也太常来了吧？」 徐扬工作的饮料店是仅有夏安市才有的连锁店，刚起步几年，也还不算知名。沈芷溪先前就听别人推荐过，不过一直都没机会买来喝看看，直到上次偶然买了一次，徐扬又请了组员喝一次过後，沈芷溪就深深认可了这个牌子的实力。 不过对於徐扬这种，不知算不算有仇恨的人，沈芷溪当然会回避。一开始，她都会刻意绕去更远的其他连锁店买，又或是路过，见不是他值班才买。但後来她发现，徐扬几乎都是晚上的班，非常难避免。 「那抱歉。」徐扬认分地回去泡饮料了。 她竟然还要和他聊天？徐扬皱眉回头，「修完了。」 徐扬甩杯的动作一滞，好狠毒的nv人。「都说了对不起了。」他叹一口气，想一想自己刚刚确实也不大有礼貌，勉强补问：「不然你叫什麽名字？」 徐扬嗯了一声，封模、擦饮料杯，将零钱和完成的饮料推到她面前，「那麽，欸，不好意思，这杯请你喝。」并且眼神示意她可以走了。 话是这样说，但她只是逞威风罢了。她本就有易尴尬的t质，现在这种状况，饮料再怎麽好喝，她短时间内也不敢来了。 沈芷溪语气不大好，「什麽怎麽样？」 徐扬真的是怪人，超级怪。沈芷溪敷衍地gg嘴角，「掰掰。」 推开房门後，阿苗已侧躺在那，贵妃似的慵懒感，「好慢啊。」 「你才不知道我经历了什麽！」阿苗有一肚子的火要发泄，她轰地坐起来，指着买来的卤味，忿忿不平：「我给那个老板一千，他竟然说：妹妹，下次来买，先去换个钱。你这个找钱都要时间。」 沈芷溪笑了出来，「算了。那个老板我们讨论好几次了，他的卤味才华胜过一切，就忍吧。」 「对啊。」 人一旦想开，就会觉得自己之前都是矫情，所以北语研究所落榜的当晚，沈芷溪就b迫阿苗和吴月安必须好好拥抱自己，因为她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不过，也只可怜一天就够了，明天就该换人了。 在用尽全力过後，依然求而不得，那就相信命运吧。 「以後常回丘杉找我玩啊。」阿苗点点头，又问：「然後啊……」她指向沈芷溪立在书桌上方的魔法bang，「我刚刚看很久了，那个丑东西是你买的吗？」 阿苗再仔细看一次，依然很嫌弃，「不觉得。所以是你买的？」 阿苗这时来了jg神，她直接站起来，走去研究一番。魔法bang按下按钮之後，会发光，竟然还会唱歌？「他送这个g麽？」 「蛤？」 敲门声响起，二人一同看向门口，吴月安蹦着步伐进门。她拎着j排，一把放到小桌子上，「来，这是要等很久的那一家。」 果然，吴月安一坐下就g手指喊她们靠近，「在吃之前，你们先帮我看一下，我这礼拜回家，要穿哪一套裙子？」 「米se的洋装好，还是这种碎花的？但我觉得还是清爽一点的好吧？」 人一旦遇到了真正在乎的事情，就会开始不相信自己。 「对，这次要待一个礼拜。」吴月安完全掩饰不了喜悦。 吴月安有个从小就喜欢的邻居哥哥，叫白皓，大她五岁。初相遇的时候吴月安还在念小学，和家人刚搬到新的社区大楼，白皓代表他们家来打招呼。 吴月安当时就躲在妈妈的背後，偷看他。白白净净的，薄唇，眼角边有一颗泪痣。他穿着学校制服，却像个成熟的大人，很有礼貌。 自那之後，她每次出门都会刻意慢下来，看看那位哥哥会不会也恰好要出门。 直到有一年，国中的暑假，吴月安帮家里到超市跑腿，遇见了那位哥哥。吴月 不过，他却高高挥起手，和她打招呼，再来到她面前。 「你是对面家的妹妹吧？」 听妈妈说，他考上大学了，下个月就会去北部的医学系读书。 「帮家里买酱油。」 吴月安抿抿嘴，他这是完完全全把自己当小孩了啊。「不用了，等一下被妈妈知道，我会被说的。」 秘密这个词汇实在太有诱惑x了。只有你、我二人知道，那就好像，我们建立了一种特殊的关系。 之後吴月安选了一个布丁，为了不要被发现，他还陪她在超市门口吃完才回去。他为自己买了瓶汽水，仰头喝的时候，吴月安可以看见那透明瓶里的气泡一颗颗的消散。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白se的白吗？」 「这两个字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瞧不起谁啊？吴月安噘起嘴，「我以後是想念中文系的。」 「吴月安。月亮的月，平安的安。」 吴月安忘了要回答，就只是痴痴地盯着他看。他说：「妹妹，那我们合作的话，就是夜空中最闪耀的存在了。」 对面家的阿姨总是很热心，他们在客厅解题，她就会端出各种水果、饮料来招待她，这让吴月安有些愧疚。她从来动机就不纯，只是为了来找他，而且，那些题目也时常没弄懂。 她一直不信，觉得一定是妈妈看错了，却也不敢去确认。直到後来在电梯和他们遇见了，吴月安才被迫接受这一切。 「谢谢姐姐。」吴月安没办法讨厌那麽温柔的姐姐，即使她和自己喜欢的人是一样的。 吴月安有些心虚，「不用了，我成绩还可以。」 这时，电梯开了，吴月安跟在他们身後，心里荡起了阵阵涟漪。 从那之後，吴月安就决定要一直这样默默喜欢他，再支持他。 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一场独角戏。 就像是她根本就不喜欢月亮，明明更喜欢太yan，喜欢星星，为自己发光而闪耀，可是若是为了他，她愿意。 聊到後来，不知是谁提议要喝酒，吴月安立即到超商买了一打啤酒，泪眼婆娑地一瓶接着一瓶，「他根本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我很差吗？」 阿苗一听，瞬间来气，「闭嘴！你多好啊！又漂亮又聪明！是他没眼光！」 「呜，我不要他了。」吴月安大受感动，「不然你们娶我吧？」 「……」沈芷溪在此刻告诉自己一百遍，酒jg是相当可怕的东西。 在这残忍旁徨的世界里，有朋友是多麽的幸运。他们会忽略四周yan丽夺目的花，认同你这朵在角落悄悄绽放的野菊。 没有利害，不会嫉妒，因为我们是朋友。 沈芷溪就这麽清醒地看着二位喝到晕晕沉沉，一身酒气地玷w她的荷包蛋地毯。 唉，隔天早上起来一定会腰酸背痛的，但她再怎麽样也不能只有自己睡得舒舒服服的。多没义气啊。 沈芷溪有许多本日记，朴素的、花布的，有的还带锁，但好几本都只写了前面几页，就被丢进了书柜里。 不过讨厌的事情总是没那麽容易清除，每当沈芷溪用手指划过本子边缘的撕痕，生厌了，最後就会残忍地遗弃那些本子。 她喜欢每个月的第一天，喜欢新年和新学期，也喜欢剪完头发的那天。每当发生不开心的事情，她就会去文具店买支新的笔或本子，告诉自己没关系，要重新开始了。她会用新的面貌，重新喜欢自己一遍。 她是什麽时候开始，能够完整写完一本日记的呢？了。 然而，沈芷溪始终认为，人如果每次都b自己要勇敢地面对苦痛，最後只会遍t鳞伤。她觉得，那还不如看看白云和鲜花，吃一顿火锅，再回家窝进被子里呢！ 而在这些只有幸福故事的日记里，她早已忘了，高一那年她曾写过一个少年，打扰了她的t育课，在一个充满困意的午後，和她接住了同一颗球。 多年之後，她的日记换了许多本，这个少年又再度被她写进日记里。 而最近的日记结尾，总是一样的问句：「所以，邱子橙到底什麽时候要告白啊？」 虽然沈芷溪也不明白，初次见面自己那麽狼狈，又没打扮，有什麽好喜欢的？但无所谓，事已至此，那已经不是重点了。 十一月的夜晚，带着一gu温和的冷意，沈芷溪裹着毯子，缩在书桌前，点着笔尖。这支钢珠笔，墨水老是容易堵在尖端，她总要先在旁画个几笔，顺畅了才写得出来。虽然嫌弃，但每当用光它之後，她又会再买一支，因为她用这支笔写字偏偏最好看。 她在日记写下前几天发生的趣事： 沈芷溪一边写，一边笑了出来，邱子橙这位朋友还颇有趣。 但邱子橙也实在是慢吞吞的……。她也不是偏要等他！沈芷溪拉开ch0u屉，里面是好几封她写的情书，各种文类的都有，新诗、散文、绝句、律诗……，她最喜欢的是那个版本的，关於她拥有魔法bang後，成为魔界nv王的故事。 沈芷溪忽然清醒，趴倒在桌上。自己在g麽呀……？ 冬日的早晨总是厚重的，一层雾气将人团团裹住，含着睡意，脑袋也迟钝地运转。沈芷溪穿着一件雪白的长毛衣，抱着书包，将脸埋进围巾里。 因为邱子橙，实在是太难哄了！世界无敌难哄！ 她大致明白他在生气什麽，但准确气在什麽地方实在是分析不出来。 她再次尝试出击：「那我不通过追踪，这样你会开心一点吗？」 今日本是多高兴的日子啊。他们两个一起受邀回丘大附中分享考试经验，邱子橙还为此期待了许久，起了一个大早，穿了新鞋，早早就候在火车站。 但方才却发生了一件cha曲。他听说她没吃早餐，只不过去便利商店买了一趟豆浆，回来就看到了那样的景象。 邱子橙瞬即跑到他们身边，「怎麽了吗？」 那男子看向邱子橙，立刻了然，「那我先走了，再传讯息给你。谢谢。」 邱子橙见他慌忙离去的背影，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个男生的确问了夏安的餐厅，但後来他又问了沈芷溪的ig，她竟也告诉他了，还一副相当坦然的模样。 沈芷溪抿了一口豆浆，已经凉掉了，在现在这种气氛下，显得格外没滋味。 看来她还是没懂。邱子橙深呼x1，冷静下来问她：「你知不知道他这是在和你搭讪？」 邱子橙低头沉思。很有道理，但为什麽他还是那麽生气？ 「可是，我们当初也是！」他缓了缓，低声说：「很晚才加ig的……」 他也想当个大方又成熟的人，但真的好难。 啊。她紧急止住话语，但已经来不及了。 完了。太、幼、稚、了！邱子橙很懊悔，自己怎麽会说出这种话？沈芷溪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啊，而且，他又有什麽资格说这种话？ 「你也不能这样说。」沈芷溪说不出口，她当初是偷看他的档案才误追踪他的啊。 书包里有一个资料夹，厚厚夹着一叠的情书，她已连续带了好几天了，想找个机会给他，只是一直没鼓起勇气。原本以为今天回学校，可以好好交给他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个大笨蛋！ 闹脾气？邱子橙的脑袋瞬间空白。沈芷溪，是真的什麽都不懂！ 他深呼x1，大声喊：「我是在吃醋啊！因为我喜欢你！」 此时的yan光正好，从对面的玻璃窗上朦胧又温柔地照耀进来。极静地，他们连彼此的呼x1声都听得见。区间车厢上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 沈芷溪睁大双眼，不知该如何反应。不是她要来告白的吗！？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烂熟无b的老话，正回荡在少年的耳边：「计划，再如何，是真的赶不上变化。」若有机会，他要告诉所有离成功只差最後一步的科学家们。 「欸，邱子橙。」沈芷溪戳着他，哭笑不得。她都还没来得及害羞，他这是什麽反应？ 「喔。」最好是没事。 「怎麽可能！」邱子橙终於正视她。他怎麽可能会後悔！他等这一天等了那麽久！ 邱子橙为了要和沈芷溪告白，伤透了脑筋。 这段时间，邱子橙旁徨又无力，每天都像经历了一遍重新推倒数据的绝望。 但他也明白，这一次必须用尽全部的耐心。因此，为了不让沈芷溪尴尬，又不会有环境压力，并且还要兼顾意义，他觉得最好的告白依旧是回母校。他要带她去篮球场，去礼堂，再去教室门口，告诉她那些他曾经默默看着她的地方。 於是，他想起了那久未连络的班导阿德。 他是个难以预测的人，所以非到特殊时候，邱子橙实在不想走到这一步，但这毕竟是大事。 「……」这gu怨气是怎麽回事？ 後来他得知，学校这几年本就有一直邀请沈芷溪，但她每次都拒绝，还为此愧疚，特地写了一份经验分享给学校。听阿德说，她写了三千多字…… 但实际上也无需si缠烂打……。沈芷溪当初一听，立刻就同意了，微笑着说：「我本来就不排斥回去。只是因为之前都是些不熟的人，听说学校还要请吃饭什麽的，想说有点尴尬，就算了。但这次没关系，有你就可以。」 虽然说，很抱歉，他是学校为辅，私心为主。 他怎麽会那麽沉不住气，想都不想就说出口啊！？ 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是风铃轻拂过耳旁。 「嗯。」她用尽自己长期训练的表情管理技术，给他了向日葵般的笑容。 「给你看一个东西。」沈芷溪终於拿出她准备许久的情书集，递到了他手里。 「情书。我用尽才华写的，能投文学奖的程度。要认真看喔！」 若真是梦，那也求求了，千万别醒。 所以，如果他也一直喜欢她，那就好了。 完了，他发觉自己动弹不了，也做不出反应。 定格般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沈芷溪撑得久了，开始有些僵。 终於找到空档，她说：「那你先看，我去厕所一下。」 救命──啊啊啊啊啊── 沈芷溪认真回想，自己刚刚应该处理得还可以吧？嗯……不知道，已经没什麽印象了，太紧张了！ 啊，告白。她这才反应过来，仔细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装扮。妆容还很完整，穿的虽然是长毛衣，但也勉强算是穿了裙子，虽然头发有些毛燥，不过还算可以。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今天为了回母校，有好好打扮。 如果可以，她此刻很想冲进列车长的工作室，抢过广播器大声呐喊。 心理建设许久，沈芷溪总算收拾好心情，装作无事发生地回到车厢。 显然他也做好心理建设了。…，就不该那麽早给他情书！ 「停！」沈芷溪紧急打断他，「别和我聊里面的任何内容。」 都听你的，之後也都听你的。 沈芷溪玩起手指。啊……时间好漫长啊……。为什麽不说话，内心也平静不了呢？ 「丘杉站要到了──请注意车厢间的缝隙──」 四周是吵闹还是静默，她不清楚。只知道，他带她走进了yan光里。 沈芷溪一怔，意会过後，笑了出来。就和他说了别聊情书里的内容了！ 「喔。」邱子橙貌似这才发觉，「抱歉，习惯了。」 他们和老师与其他校友会合，一群人一同走至礼堂。一路上，沈芷溪盯着前方相谈甚欢的两个背影感到好奇。 据说，他曾经在校务会议的时候，拍桌大肆批评学校了一番……。如此神奇的人物，沈芷溪很想知道，他们是如何那麽要好的？ 「你就是沈芷溪吧？」阿德忽然回过头来。 阿德等这一刻很久了，指着邱子橙道：「就他，之前吵着要你一起来，非你不可。」 「这样啊。」沈芷溪表面相当平静，「但我确实是因为他才来的。」 年轻人真烦。 她不禁感慨。当年她也是这样，听完分享会的晚上就觉得自己获得了厉害的武功秘笈，迫不急待地回家念书。但後来依旧发现，需要自己咬牙撑过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才有用。 那些青涩的岁月，疲倦又麻木，却让人变态地留恋。 这种时刻的他总与平时的幼稚模样不同，自信、大方，说着物理，全是一腔热ai。她撑着下巴，看得目不转睛。她喜欢看他这样，闪闪发光，手一挥就像能带起整片星辰。 说到结尾处，他扯扯嘴角，不受控地露出本x，「说那麽多，其实你们听听就好。毕竟我以前根本就不ai听学长姐分享什麽经验。」 邱子橙等到会场安静一些，又说：「你们自己得出的经验绝对b我们说的有用一百遍。所以，加油吧，我很看好你们。」 真帅。 「谢谢。」邱子橙大口灌着水，眼神却从未离开过她，之後他放下水杯，一脸期待地yu言又止。 「那当然。」他看向一旁，耳朵晕上了红。 中场休息过後，下半场的第一位分享者就是沈芷溪。她提早上台测试投影片，注意到一位nv孩跑了过来。 沈芷溪很快认出来，她就是刚刚很认真抄笔记的那个nv孩。 显然这位nv孩也是一冲动就来到台前，语无l次了一阵子，最後听钟声响了，才连忙说：「我以後也想和你一样，考南方师大！」 这是真心的笑容。 真青春。 完了，这下必须好好讲了。 她先是中规中矩地照着投影片分享考试准备的方法，後来面对一些提问，也细心地回答。 「我不想劝你们一定要努力，或一定要有什麽伟大的目标。错了就错了，後悔就後悔，只要记得回头就没关系。怎麽样走都可以，临时换条路也都可以。青春多宝贵啊，去跑去跳，去休息，去看看世界，都可以。」 现场鸦雀无声，就连呼x1声都清晰了起来。沈芷溪後知後觉地不好意思，「抱歉，我快变成j汤大师了。」她顿了顿，将原先准备的结尾句道出：「当我没说过。祝福大家考试顺利，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并为此去付出代价吧。谢谢。」 就像现在。这些掌声，是真心听进去的回馈，还是被学校b着来听的应付，也都可以。 分享会结束过後，他们先是被邀请和老师们一同用餐，之後沈芷溪又被国文老师们召唤过去，久久不复返，这让被迫待在自然科办公室的邱子橙很不悦。急着回班上，沈芷溪该不会到放学都回不来吧？ 对邱子橙来说，他和阿德就是同种人，b起师生，更像是朋友。当年在枯燥的数理实验班，就是阿德很有义气的当他的後盾，才可以让他自由自在的上学。 邱子橙无法反驳，他心确实不在这里。 「不用。太没礼貌了。」 「不是你，是她。」他可不想让沈芷溪喜欢的老师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他索x关上手机，打算好好关心关心他，「那问你，你们现在是在一起？」 「都牵手了还不知道？」阿德很嫌弃：「渣男。」 喔？还颇绅士。阿德接着问：「那你们谁告白了吗？」 「那她怎麽说？」 「……」阿德叹气，「那就是在一起了。」 「是是是，你最懂。」阿德想，他就不该管这种年轻人的纯情世界，他可是每天过着充满戾气的生活。 自我折磨吧，少年。 而阿德似乎是为了怕吵醒他，倚靠在桌缘，站着玩手机。这让沈芷溪顿时对这位老师产生了好感，她轻声靠近，问好。 邱子橙近乎是跳着醒来。看了对象之後，破口大骂：「欸！你要吓si谁啊！」 明明刚刚就还怕吵醒他。沈芷溪笑了出来，她好像知道他们为什麽那麽要好了，心智年龄根本就差不多。 「咳咳咳……」他清清嗓子，「抱歉，久等了。」 一回生二回熟是吧？沈芷溪一切皆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阿德在後，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刺眼的眯起了眼睛。他不是为了想看这种画面才晚下班的…… 然而，他的嘴角依旧不受控地微微上扬。 此时已至落日时分，c场上是迎面而来的橙se，染sh了每寸青草。 「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邱子橙将她带至定点後，跨了三步的距离，站到她正对面。 「很重要的事。」邱子橙呼着气。依旧是那麽紧张，心脏就像快跳出来一样。 他是多麽的喜欢，这样的她。 无论如何，他都想把所有的话，好好传达给她。 沈芷溪讶异。原来那个人是他吗？ 她不自觉摀起嘴。任何话语都无法准确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惊讶、荣幸，又或是感动。此时的邱子橙让她感到格外陌生。 不惊扰地，坚定走向她。 他自嘲地笑了，「我现在也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反正……我脾气不好，有时候也很幼稚，短时间内可能改不了了。就算是这样你也……」 邱子橙抬眸，怕是自己听错了。 「丑话说在前头，我很会装，有的时候也很冷漠，你不要被吓到。」 所以，答应我，以後就不要再藏了。 沈芷溪x1x1鼻子，忽地说：「那你後退一点。」 「後退一点。」 她向前奔跑，清风拂过，她踩踏在青春之上。夕yan是最罪恶的滤镜，合并着那些记忆，使她不管不顾。 这一次，是她抱住了他。 「沈芷溪，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就如浪漫这回事，沈芷溪本以为自己还算是了解，但真正和邱子橙在一起过後，她才发现男nv之间的浪漫，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买冰淇淋的时候为什麽只能买一份？她明明就想自己吃一份啊！邱子橙点的口味她也不ai吃，就偏要嚐一口吗？她不懂。 之後她发现，邱子橙似乎在研究如何在她租屋处那小小的空间里养莲花…… 不过邱子橙就是会为了这种事情不高兴。 但你现在也特别跑来和我说话了啊？沈芷溪咽下这句话，回应：「嗯，我看见了。」 「为什麽要不高兴？」沈芷溪也不是全然猜不透他的心思，解释道：「如果是在乎你们离太近什麽的，你不是保持了很适当的距离吗？」 如果谈恋ai必须要这样，那她确实是不懂。 夏安的夜总是孤零零的，万家灯火之下，人们各自匆匆前往下一站，互相牵连，却又只是仓促经过。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秒数长得彷佛能耽误住某件重要的事，但真能是什麽事，她也不清楚。 公车司机向门外摆手，「小姐，搭下一班吧。人满了。」 那人一言不发，仅是冷冰冰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就朝别处走去。 她垂下头，坐回公车站牌前的长椅上，长叹一口气。 所以呀…… 「喂？六点半的订位，不要忘了。」邱子橙的声音像一阵清风，带走了晦气，「你刚上完课吧？辛苦了。」 「……」邱子橙在另一头沉默。 「不是。」邱子橙笑道：「只是觉得，你好像已经习惯和我抱怨了。」 「以後有什麽不高兴的事情，都跟我说吧。我ai听。」 「好……」她这样会不会被宠坏啊？ 日子只要有盼头，好像就也没那麽难耐了。例如，等一下，她要和邱子橙一起吃火锅。 「沈芷溪你要躲多久！？今天给我回来乖乖交代清楚！」 沈芷溪赶紧求饶，使出缓兵之计：「好的好的！保证清楚！今天或明天……」 完全被吴月安看出逃避的企图了……，沈芷溪倒ch0u一口气，朋友真是可怕。 她一字字敲下：「遵命。」 他一向容易不耐烦，现在却迷恋上这种等待她的感觉。期待着，她等一下是会跑着来还是走着来？穿什麽样的衣服？又用什麽样的表情来见他？ 他发现她自己有一套生活的浪漫想像，像是夏天要吃苏打冰bang；冬天要吃牛n剉冰；喊名字要在远方连名带姓的喊；看见彩虹要许愿；看见夕yan还要奔跑起来…… 还有些习惯是他自己发现的，例如沈芷溪难过的时候要吃火锅，生气的时候也要吃火锅，遇到什麽要庆祝的事情，那就是先去买饮料，再去吃火锅……，火锅可真是个好发明。 但这些都只能是秘密，要是被发现他在偷偷找和她相处的规律，沈芷溪下次就会换一种说话方式。 那可不行啊……，他最近好不容易才获得信任，还成功知晓了她在网的笔名，这可是一大里程碑，千万不能被打回原形。 他回过神来，看向来人，莞尔一笑。 她微微喘气，低头看表，疑惑问：「你怎麽那麽早到啊？」 「……」每次邱子橙都一脸真诚地说这种话，一点都不知道害羞。沈芷溪偷偷转移话题：「那我们去点餐吧。」 最後仍是沈芷溪先开口：「欸，你偶尔也说说自己的事吧。」 「都可以啊。就是觉得，你好像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每次都是她在说给他听。 「例如……」沈芷溪随便想了个话题：「你小时候喜欢看什麽卡通？」 「啊？」沈芷溪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回答。「你再说一次？」 她哭笑不得，「不是叫你真的再说一次。」 「算了。」她妥协，「你再说一次吧。」 关於浪漫，她似乎已有了答案。店里亮着暖se的光，二人相 而关於她无b讨厌的这个世界，坏人永不会消失，理想也总未完成。还未真正长大的她，不够勇敢，还有些虚伪，却矫情地挣扎着。因为在这令人厌弃的世界，总有割舍不了的东西，有yan光，有ai，有鲜花??，现在还多了一个人。 好吧，这世界还是蛮可ai的。 快点，再快点── 总算赶上了。 由於她昨晚作业写得太晚，还不信邪地y是将看到完结，今天又睡过头了。明知这样不好，但估计今晚也还是会这样做。 她摇摇晃晃地坐到後排座位，脸贴着车窗，入睡。 传说中的灿烂明媚的高中生活，她是一点都没嚐到。 国文课的古人，历史课的伟人，还有那些厉害的科学家们，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未来会导致一个青春年华的少nv每天露出个si鱼眼过生活啊？ 国文课堂上，沈芷溪托着下巴，欣赏和自己一同载浮载沉的同学们。黑板上是清脆的摩擦声，而台下的人们，奋笔疾书，全神贯注地彷佛想要抓住些什麽。挣扎也好，沉没也好，都想向上而游。 耗了半天，昏昏沉沉的来到午後，沈芷溪盯着肆意妄为的太yan，无奈叹息。 这种天气，根本就不该上t育课，她改天一定要写信和教育部建议。 或许是因她最不认真参与话题，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砸过来的球。 她下意识地站了出去。 不能再看了。她掩下头，没想到心脏会跳得那麽快。 这一瞬间，彷佛只有她和他。假使有花瓣和聚光灯，也必然会在这里聚集。 这种浪漫是不适合她的。 有了。她淡然笑道：「原来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啊，我以前只在漫画上看过。」抑制住慌乱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说着：「谢谢你啊，英雄。」 「g麽啊？」那nv孩莫名其妙。 十六岁的世界很狭小，光是一个瞬间，就可以记很久。那涌动的情愫，让人措手不及，在这闷热、狼狈的夏天，她刚搭好的小小堡垒，或许是不够牢靠，被他意外闯了进来。 其实，刚刚那句话是真心的。 正文完 我绝对不是会惹仇恨的人，所以那人应该是随便填的，刚好又被我看见就是那麽巧。我气不过，立刻跑到教官室理论，但也根本没抓到他。因此我决定要来以德报怨，把这个改写成一个可ai的故事其实并没有，我依旧觉得他很缺德。 《魔法bang》里面很多角se都有原型，像是张郁安，我真的认识一个会翘课去买西瓜的人。小时候觉得好酷！好好喔！我也想试一次！但当然不敢。我很羡慕那些恣意潇洒的人。但虽说如此，故事里的每个角se又都是的，是他又不是他，只是一些小事件融合了生活中观察的人。也在此强调，邱子橙就没原型，反正我没看过那麽可ai的男孩子有的话请大家介绍给我认识！ 沈芷溪虽然厌世，但是依旧是个美化过後的nv主角，因为善良又美好，所以派了邱子橙来拯救她，但拯救当然不能是单方面的，所以就请他们去可ai过生活。 希望大家也能找到生活中的魔法。 2024/8/16杜思思 她没有立即回应，这让听着妈妈谈话声不断的邱子橙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噘着嘴，闷闷不乐。 余芳华从yan台探出头来，拉开手机距离，安抚道：「子橙，乖。妈妈讲完这通电话就带你去学校。」 余芳华每每这种时候，都会一惊。不知是不是他们工作忙碌的关系，儿子似乎在以一种她想像不到的速度迅速成长。她犹 「嗯，放心。」 所以，他若可以照顾好自己，那就好了。 这已经不是老师第一次和他说这个问题了，但邱子橙依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这孩子真不好教。老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下礼拜家长会请你家长一定要参加。」 等到余芳华终於赶到家长会现场，恰好已到了交流阶段。老师一看到她就直直走来打招呼，「子橙妈妈吧？我想和您讨论一下子橙的状况。」 「子橙，老师说你对他不礼貌喔。」 余芳华知道，她这个儿子，若是和他y碰y，效果极差，於是她换了一种g0u通方式：「我听了老师说的情况。虽然你课本练习都写完了，但补习班作业，你写了其他同学就也会想写，老师只让你写的话，就会不公平，这样你可以t谅老师吗？」 「……」好问题。余芳华努力想解决办法：「不然你等座位旁的同学写完跟他们对答案吧。如果有不一样，看谁要教谁。」 这时，一个绑着双马尾，穿粉se洋装的小nv孩奔到他们面前，甜甜喊道：「邱子橙再见！子橙妈妈再见！」 余芳华见此情况立刻了然，笑容满面，「再见，漂亮的妹妹。」 「……」邱子橙想，他妈妈每次对这种事情都格外敏锐。他不想回，於是说：「你还是说老师的事吧。」 「没?」下意识想否认的邱子橙，犹豫过後改口：「好像是吧。」 「……」他仔细回想，说：「她有跟我说，好像是因为上次牛n的事情。」 「就是上次班上的男生偷喝了她的牛n，因为知道她很讨厌喝别人喝过的东西，故意欺负她。我有去阻止他们，但已经来不及了。」 「老师已经骂那些人了，可是她还是一直哭，快上课了都还在哭，但我牛n也已经喝过了。所以我就从书包找了一包饼乾给她，她就不哭了。」 「欸，g麽啊？」他妈妈有时候根本b他还像个小孩。 邱子橙没有停顿，郑重回应：「我们只是朋友。」 「不要。」 「不要。」 高二的一天晚上，邱子橙在书桌前苦恼地来回写着同一个名字。 门被敲二下後迅速推开，「儿子！」 余芳华装作什麽没看见。青春期嘛，本就会有自己的秘密。她笑道：「我们等一下订了餐厅，你东西收一收，要出门了。」 碰地一声。邱子橙看着阖上的门，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和妈妈的对话。 邱子橙面回书桌前，看着纸上的名字，沉思。 我叫陈美丽，常见的姓和名，在菜市场喊一声，就会有很多nn和我一起回头的名字。但我的父母当初是赋予我很大的期望才替我取这个名字的，没什麽高深意义，就只是他们觉得无论是品德、长相还是经历，只要套上美丽，那就是最好的，希望我有里里外外都美丽的人生。 我现在就读南方师范大学的英语系大六。为什麽是大六呢？因为我大二那年发现选错了人生方向，从数学系转到了英语系，转系後再次发现自己选错了系，但实在不想再花时间转换跑道了，於是yb自己读了下去。 我从小成绩一般，也没什麽朋友，习惯独来独往的生活。转系之後，在新班级依旧懒得社交，考试每门都控制在及格边缘，每天都浑浑噩噩地活着。 我擅长压线，当初考大学是备取的倒数第二名，幸运备上了；转系考刚好占了最後一个名额；就连高中待的排球队，教练也是在另一个nv孩和我之间犹豫许久，才将我选进了b赛的替补名额，因为我是我们球队最会发飘浮球的人但也不过是五球里会成功个二球。 南方师大最让我喜欢的地方就是图书馆。起初我发现了图书馆五楼的自修区，简直像发现了学校的一片净土，兴奋到想哭。y森森的，没什麽人会经过，虽然没有台灯，但离落地窗很近，自然光很充足，这些都让我很满意。 我的净土後来 睡觉nv其实长得蛮可ai的，我曾经有考虑过，要不要借枕头给她，但也只是短暂考虑过，就被自己否决了这个念头。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位nv生，长得蛮清秀、乖巧的，实在不像是会喜欢这种怪地方的人。初次来的时候她像误闯了什麽禁地，扭来扭去的，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没想到後来倒时常出现。 五楼的唯一八卦就是这位清秀nv，因为近期出现了一位她的追求者。 可能是因为看清秀nv好几年，有感情了，实在怕她遇到坏人，所以我特别观察了这位「新人」。 於是我决定叫这位新人腼腆男。腼腆男也算是蛮有毅力的，有时清秀nv没来，他也会来这里坐着，颇用功的，应该是个老实人，所以我决定支持他。 但支持归支持，我并没打算介入。 那天，自修室里就只有我、睡觉nv和方框眼镜男三个人。我无聊透顶，难得有了聊天的慾望，却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朋友。 他没有回话，就只是继续低头看书。我其实也不尴尬，和没说过话的人有什麽好尴尬的？想说算了，回到原点而已，也没什麽。 「对。」我竟松了一口气。 我感到毛骨悚然，该不会之前睡觉nv都是在装睡吧？ 睡觉nv激动地拍桌，「那nv的也喜欢那个男的，我敢保证！」 这该不会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吧！？ 「??」二人一同沈默地看向我。 我垂下头懊悔。原来他们两个不是ai看热闹的类型。 方框眼镜男不同意：「没，我觉得他们毕业前吧。那男的应该会毕业前告白。」 「??」静默一阵，我们异口同声：「那你们叫什麽名字？」 之後的人生估计会继续乏味下去，但或许也会有所变化。那些相同和不同，乏味和变化，都是我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