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算盘放置一旁，想到白日里出去时听到百姓对贺亭衍的风言风语就来火。 但他也知道，光跟一个人理论没用。如今对于侯府对于贺亭衍，这样难听的话几乎传的到处都是，说死了也说不通。 “你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江敬舟垂目看着这人皮质腰封下略染红色的衣袍，说道：“赶紧上来，我帮你换药。” 贺亭衍脱了衣服，看似精气神实则满身疲惫。缠着腰腹的纱布凌乱，不少干涸的血渍把纱布都黏在了皮肉上。 “敬舟？” 江敬舟依言没出声，左肩处忽然感到一阵热意。 一个人人都觉得冷心冷面，父亲死了都无动于衷的人。在这无人知晓的夜里，无声地宣泄着压在心里的痛苦与不安。 “对不起。” 贺亭衍没吭声，他也没敢放开。 江敬舟感叹，离开柏穗城的三年他虽孤立无援，可只要一想到在锦州还有娘跟阿姐，他便觉得活得也不是那么痛苦。 贺亭衍又是个凡事都藏于心的人，不会与人抱怨更不会轻易与人吐露心事。一个从小见惯了欺骗的人，什么事都只会一个人扛着。 贺亭衍松手靠坐在床榻边缘，此时的模样除了眼睑还有些泛红外已然看不出哭过的模样。 江敬舟坐在一旁帮着拆解纱布，皱眉道：“会不会是那个与闹鬼案有关的人？说不定赈灾银缺失，也是这个人在捣鬼。” 江敬舟拿过巾帕帮着擦拭，可他手势不轻难免会触及伤口。但无论他怎么折腾，贺亭衍都没皱过一次眉。 连日来的疲累，就是铁打的也得倒了。 本以为贺亭衍累得没知觉，不想他刚要起身去吹蜡烛，便听贺亭衍问道：“你背上的线拆了吗？” 那他刚才又亲又摸的，这人定力倒是不错？干咳一声道：“没拆，在背上我也瞧不见。” 江敬舟没好意思说疼，委婉地推拒道：“我……可以明日去医馆拆。” “我不是信不过你……”江敬舟被摁趴在床上，最后抗议道：“你看你都累这么多天了，明天在拆也可以……” “好吧。”江敬舟见抵抗无用，干脆抱着枕头趴着。 然而另一面看着他后背的贺亭衍却并未像以往那样觉得有趣，只是盯着干净的只有三条疤的后背隐隐出神。 这该死的拆线半点儿不比缝线好多少，可又不想显得自己娇气，干脆把头闷枕头里不吭声了。 贺亭衍拿着剪子的手顿了顿，抽走半截线头后说道：“不必在意，可能是胡乱说的。” 江敬舟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你说，会不会所谓的皇子其实是公主？比如我阿姐……” 贺亭衍处理完他背上的线，从怀里摸出只药瓶往伤口上撒药粉。 “嗯。”贺亭衍收手替他缠好纱布，随即吹了蜡烛转身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