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亭衍没工夫搭理他,徒手卸下人形铁甲的胳膊调整里头缠绕着的金线。 贺亭衍放下铁甲胳膊,手绕金丝绞线脸色阴沉。 开小灶(二) “谁说我不识字了,那赌坊桌上的大小我还是认得的。”江敬舟放下手里的小药瓶,手嘴并用地把左手胳膊上的纱布重新绑紧。 江敬舟向来就是个静不下来的脾性,现下只能听到人形铁甲被摆弄的碰撞声实在无聊得很。 这话是白日里吕鹤问他的,现下不过就是觉得无聊随口拿来问问。这要是按照他自个儿的脾性,人死不死都觉得风水宝地无用。 思虑一阵后才应道:“既然做了风水,那要求做的人自然是觉得有用。” 江敬舟顿时坐直了脊背,翻着那些书页惊叹道:“这么多!我就是不睡觉也抄不完啊!” “能不能少点儿啊,九本书一晚上哪儿抄得完。”江敬舟半个身体懒在桌上,耍赖道:“三本行不行?” 贺亭衍倾身上前,从笔架上换了支小笔说道:“你若是少抄一个字,我的拒婚书帖上就少写一个字。” 贺亭衍看了一阵,要不是知道这小子在写什么,那龙飞凤虎得字迹就是换十个先生都认不出来。 见江敬舟怎么也学不像,干脆伸手握住了那只捏笔的手。手指穿过指缝,轻而有力地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他把宣纸转了圈,乐道:“这个我认识,你写的我名字?” 同样是三个字,但江敬舟单单只认得个贺字,毕竟这个字在侯府里到处都能瞧见,就是后头的两个字却是认不得了。 贺亭衍看着纸上两人并排的名字没吭声,忽然烫手似的收回握住江敬舟的那只手。 “贺方戟?你收得这么快,我哪儿记得住。” 他无心琢磨人形铁甲的图纸,转而拿过一沓新到的案子开始翻看。偶尔余光瞥见江敬舟,便见这小子学着刚才的字迹在写他的名字。 江敬舟拿着墨迹未干的纸吹了吹,而后对那龙飞凤舞的名字念道:“贺亭衍。” 他把写好的纸翻了个面儿朝着贺亭衍,笑道:“怎么样?我单就是不想学罢了,其实学东西还是挺快的。想骗我,不吃你那一套。” 刚有模有样地写了两句,又忽然抬头问道:“你干嘛说写的是贺方戟?跟我名字写一块儿你就这么不情愿?” “是,你们都是高门显贵,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不配跟你们一块儿念书。” 江敬舟低头抄写,抬手摆了摆说道:“用不着解释,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等我拿到拒婚书帖一定麻溜儿的走人,保证不再出现你面前。” 江敬舟心口像堵了口气,虽说平日里是闹腾了点,可但凡跟他交成朋友的就没像贺亭衍这样整日讨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