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夏末。 庭院的菩提树下,架了一座秋千。当天气晴朗时,心型的树叶就会透过yan光,洒在草地上,洒在秋千上。 好热! 他身上的白set恤还带着昨晚的沐浴rux1ang味,均匀的呼x1彷佛还在熟睡着。 早晨的yan光在这个季节都会直直地照shej1n来,热得让人睡不着。 「活生生的……」 我觉得有点怕痒,下意识想要躲开。 他会立刻发出一声哀求般的长音,我心中一软,还是妥协了。 医生说这很常见,妈妈也觉得既然忘记了,也不用勉强想起来,反正我的学习也不算好,课业没有追不上得上的问题,因为本来就追不上。 他赶到医院後,扑到我的床前,紧紧抱住我,就像是在寒风中挨饿受冻的小狗,终於找到主人时的那种激动、可怜。我们一直都说好,要一辈子相亲相ai,不离不弃。 我心疼地动了动手指,想将00他的头,却突然一愣。什麽时候?他染发了?在我的记忆里,他的发se明明就是漆黑如夜的乌黑。 後来我问他,为什麽染成橘发时,他用如同yan光般闪烁的目光盯着我,微微地笑了。 然後,趁着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像只小猫般地靠在我身上,钻进我怀里,彷佛在认真地倾听着,我的心跳。 「嗯,有心跳,活生生的……」 「会说话,会吃东西,会大……」 「太好了。」他语气带着一丝的哽咽…… 他的哽咽愈来愈浓烈,彷佛还沉浸在差点跟我天人两隔的恐惧中,无法自拔。我心软地回抱住他,安慰他,任由他那柔软的橘se发丝也在我颈边磨蹭着,分享彼此的t温和心跳。 可是,他最後还是没有开口,而是垂下眼睫,缓缓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们不是没有接过吻。 所以举凡抱抱、亲亲、洗澡、睡觉……所有能证明我们感情好的行动,我们都无所不为,也因为形影不离,培养起属於我们的心电感应。 他喜欢侧耳倾听我的心跳,我也没想过要推开他。他喜欢像小猫一样地蹭着我,对我撒娇,我也由着他。 终於,在我也渐渐习惯了这些亲密举动後,他再度挑战我的底线。 我们不是没接过吻,所以本来我也不以为意,可这回,却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唔……」 可是,本来我的力量在两人步入青春期後,就已经略逊於他,在车祸之後,更是如此,所以即使想挣脱也无能为力,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抗议声。 他却置若罔闻,继续攻城掠地般地朝我袭来,用原本就b我还高的t温,紧密地熨着我微微颤抖的身子。 终於,他还是停下了所有攻势,从我的指缝间哀怨似地望着我。 我心软了,又松开双手,突然想起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是慾望强烈的时期,应该只是睡糊涂了,应该不是故意的。 我不忍苛责地帮他找台阶。 他任x地说了声,再度低下头,想继续用吻占领我的身t。 「你再这样,以後我们就分房睡!」 「你不喜欢我了吗?」 「那就是喜欢了!」 我的倏地心跳加快,又加重了语气。 「为什麽?」 对於我这个合理的解释,他却似乎发自内心地困惑着,好像还活在我们两个没有男nv之别的童年时光,以为那些越界的行为跟从小到大习惯的亲亲抱抱无异,仍若有似无地往我身上蹭。 我着急了,怕我的纵容怜ai与他的懵懂无知会酿成大错,所以将双手往他胁下怕痒处搔去,趁他的力量稍微松懈的一刹,再度尝试挣脱开他。 「你没有安全感,你会作噩梦,没关系,我陪你;你想抱我想亲我,也可以,反正我们从小就这样 他一脸困惑,慢悠悠地撑起身子,盘腿坐在淩乱的床上,盯着我瞧,再突地咧嘴一笑。 我一惊,立刻将原本含糊的说辞捏得更jg准些。 「为什麽?」 「有啊!詹姆和瑟曦。」 「盘古和nv娲。」 他一脸不悦,垂下眼睫,别过头,像在生闷气。 「一定有!」他倏地昂起头,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道:「这世上这麽多人,只是没有公开罢了。」 他轻笑一声,满脸轻视与不屑,歪着头,挑着眉,语气也加重了些。 我愣住,说不出话来。 我有些心慌,从未想过有这个可能,下意识地往後缩了缩,可是,我身後就是一面墙,我已经退无可退。 他b我记忆中的他,还要高一些。这两个月以来,我还是不太习惯,从前还只是平视,现在,已经要仰望着他。 他在拉着长长的尾音的同时,也将我b在墙角。褪去名为弟弟的外壳,以男人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眼前,得意洋洋地凝视着我道: yan光洒在地板上,反s的晨曦,将他的脸照得一半暗,一半亮。 小时候,我们最喜欢一起在庭院荡秋千,或是拿着砖头,在水泥地板上画起格子跳起来,常常一玩就是一整天。尤其是夏天。天空蓝蓝的,云朵白白的,有风的日子,还会听见老鹰在空中盘旋嬉戏。 我们竟然不是亲姊弟? 而且,我才用这个理由拒绝他,他就突然这麽说,反倒像是为了说服我接受他的感情,才故意撒了个弥天大谎! 「没骗你。」 他的脸倏地沉下来,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沉默半晌後,才叹了口气。 「我?什麽时候?我怎麽不记得?」我惊道。 他口中的那天,就是车祸那天吧?虽然这阵子以来,早已接受了医生的说法,觉得想不起来就算了,可是,这下子,不知道不行了。 「说了,你会信吗?」 「你不就是不愿意相信,所以才选择x失忆吗?」 所以,我出院後,仔细翻看了家里的所有东西,尤其是我的笔记或日记,但是什麽发现都没有,连值得回忆的照片也没有,什麽都没有想起来。 「你说啊!你说我就信!」 而我既好奇,又害怕。 不见天日。 在结业式後,我们去看电影。就是那部《海角七号》。整个暑假,票房一再刷新记录,几乎场场爆满。 这句经典台词,也几乎对标了《铁达尼号》的「youjup,ijup」 他震惊,他怀疑,他以为我在开玩笑。 从那之後,我就再也没当他是亲弟弟。 他说了很多,我却听得很混乱。 我胀红了脸,点点头。我会忘记。我说。 电影散场时,外头已经天黑了,风雨也渐渐大了。台风不知道什麽时候来了。街上的行人,撑不了伞,风雨扫过的路面,挟带着落叶和垃圾。 然後,我如他所愿地,忘记了这件事,连带地,近一年的事也都忘了…… 我看着他,眼中噙着泪,觉得很悲伤,很难过,却分不清,这些悲伤难过,是我原本就有的,还是被他感染的。 他一直低着头,彷佛做错事的是他,而不是我。最後,才终於下定决心般,将视线落到我身上,坚定地望着我道: 他眨眨眼,眼睫沾满了悲伤,却挤出了一丝的微笑。 他可怜兮兮的语气,我不忍细听,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 说我们去看电影?我明明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了,怎麽可能会去看电影呢?还说我不是爸妈的小孩,可是,明明很多人都说我跟妈妈长得很像啊!我怎麽可能不是她生的呢? 我突然好难过,如果是真的,就代表我喜欢上他,告白了他,但又逃避似地忘记了他,还出了车祸,留他一个人独自後悔、痛苦。 他不知何时再度靠了过来,伸出手,刚好接住了一滴,然後顺势将我揽进怀里,r0u进怀里,吞掉我的声音。 我整个人晕晕的,软绵无力的,像是彻底融化在温暖的池水里。 只能任由海浪打扰着我,翻滚着我…… 我看着一桌子的吐司、蛋饼、牛n、豆浆、咖啡……最後将视线落到刚开封的草莓果酱上,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想要我了? 为了甩去那道残留在心底的黏腻触感,我拆了个红茶包,扔进白se的马克杯中,注入热水,然後将双手围着杯子,让热度酝酿着痛楚,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只能这麽说,然後趁着他因为我的道歉而稍稍僵y的状态,挣脱开他,滚下了床,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冲下楼去。 我是什麽时候对他有这些感情的呢?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坐在对桌的爸爸吞下最後一口烧饼,起身离去,钻进厕所。另一头,妈妈跟他擦身而过,用双手耙着一头抹上顺发水的披肩卷发,热情地给我一个早安之吻後,便一边烤着吐司,一边转开果酱,还ch0u出空来将新闻台转到综合台,晨间播放的《蜡笔小新》刚好唱完了主题曲,出现美冴教训小新的画面…… 这一幕,我好像在哪见过?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因为这个熟悉感,而激动起来,像音叉般地振动着,迫不及待似地要告诉我什麽。 「在想什麽啊?」 我有些失望,也有些小小地庆幸,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妈妈的视线,只见妈妈一脸地担忧,00我的额头,担心问道: 她猝不及防地提到了荃,让我的心脏像是要从喉咙跳出来0奔似地。虽然明知她不可能知道我刚才跟荃发生了什麽事,但还是觉得双颊发烫,连忙低下头,随便想了个藉口道: 「哎呀,不是说等自己想起来b较好吗?」 我故意将尾声拖得长长的,好像只要表现得愈想知道车祸时的事,就愈能掩饰现在我心中的心虚与不安。 「嗯。」 看着妈妈脸上复杂的表情,我的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妈妈这麽严肃,是不是早就发现我跟荃的关系不一般? 「不过,要真的是很不好的回忆,那还是不要知道b较好。万一,万一……是那样……」 为了掩饰心声,我随口扯道:「b如说,其实是你或爸撞了我。」 「不然就是……那天,我们还遇上了……什麽……?」 「嗯……像是鬼啊,坏人啊,变态啊,什麽的。然後被鬼吓啊,被坏人追杀啊,被变态……」 妈妈用手在我眼前挥呀挥的,彷佛这样,就个以把我的胡思乱想给打散。可是在放下手後,她看着我,又是无奈一叹。 不等我回答,妈妈又是一叹,然後把愁容都收回,变成一副轻松自然的样子,安慰我道: 我愣住。 「什麽电影院?」 「原来你们那天是偷偷跑去看电影喔?到底什麽电影这麽好看,还害你遇到这种事!以後不准去了知不知道?台风天看电影真的很危险!」 「啊!怎麽这麽晚了?不行聊天了,要来不及了!」 明明,妈妈从来不在乎是不是迟到,总是优雅地吃完早餐,再慢悠悠地出门的。那个样子,就好像,她没有跟荃串好供,说漏了嘴,然後逃之夭夭的样子。 我看着她消失在门後的背影,然後忽然发现,爸爸不知道什麽时候也出门了。家里,顿时只剩下美冴对着小新咆哮的声音。 他顶着一头耀眼的橘发,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制服,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开学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升高二了。 他懒懒地问了一句後,迳自往我右边的空位坐下。可在我看来,分明是他拖到爸妈都出门後,才姗姗来迟地下楼。 荃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知道早就知道妈妈给我什麽答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妈妈说了什麽,因为,无论是什麽原因,他的态度都不会变。 我稍稍往左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他似乎没有要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我也就一起假装刚刚什麽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啜饮我眼前的半杯红茶。 他的声音又近了一些,搔得我的耳朵一阵痒。我又开始紧张起来,下意识 「怎麽说都没差,反正你……不要靠这麽近……」 「大惊小怪。」 我气极了,为什麽他可以这麽处之泰然?他真的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感觉,有一种这个剧本是他写的,所以早就知道结局会怎样的感觉。 「嗯,我知道啊,不过以後怎麽样也很难说,毕竟……」他默了默,抬起头,眼带笑意地笑道:「是你先跟我告白的。」 说完,就要逃走,但他立刻抓住我的手,将我拉了回来。我因为重心不稳,差到跌进他的怀里,以一种很勉强的姿势,跟他对视。 「一个月……」 「至少一个月,一个月後,如果你对我真的没感觉,那我就彻底放弃。」 可是,他终究不是小狗也不是小猫。他是一个人…… 对!一定会的!我对自己信心喊话,然後答应道: 他笑了,就像夏天的菩提树隙洒落的yan光一样,随着微风徐徐摇着,笑得我的心头一揪,不知是什麽感觉,只想要挣脱逃开,然後突然想起来要附带条件。 「哪样?」 「不能亲亲。」 「反正我们本来也很少亲吧?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唔……」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要,单纯的抱抱当然没问题,但是他可能不会只是单纯的抱抱吧? 他伸出手来,半悬在空中,作势要打gg。这是我们从小就有的习惯,只要有了约定,就要打gg,才是算正式的约定。 我一慌,又连忙把手收了回去,并嘟囔道: 他不解地眨眨眼,看了看自己还悬在半空中的手,然後突然明白什麽似地,笑了出来。 他收回手,用手点点自己的唇。我一愣,顾不上其他,连忙拉起他的手,强y地打了个g,在大拇指上盖上章。 正想ch0u回手转身离去时,他却突然用小指将我g到他的怀里,熟练地,毫无破绽地,抱接住失去重心的我,紧紧抱住。 没来得及细想,他已经迳自低下头,将刚刚才酝酿发酵的红茶香,渡进我的t内。 好窒息,好窒息…… 八月的天空,很蓝,风,微凉。有种秋天要来了的错觉。 但是现在,我却没有心思去感受天空和气温的变化。 真是明知故问,我没有理他,只是继续依照自己原本的速度走着。 这所学校很奇怪,明明有後门,但是特供运送食材物资的货车使用,学生只要靠近,就会被盖上试图跷课的坏学生标签,宁可让其他学生冒着生命危险走在没有人行道的大马路边上,而且,虽然乡下地方,车子也不算多,但是自以为车神的b例却很高,常常开得又快又急。 荃拉住我,将我又挤进去一点。 他回过头,只见一辆摇摇晃晃的三轮车正慢悠悠地驶过去,我白了他一眼。 「我这是谨慎。」说着,便顺手拉起我的手,牵了起来。 「你忘了你出过车祸吗?」 「你放手喔!不然我要生气了!」 八月的天空,很蓝,风,微凉。有种秋天要来了的错觉,没穿外套的我,突然微微一颤。於是,他先投降了,无奈地放了手,默默地退後一步。 我松了口气,原来,只要我坚持立场,他还是愿意听我的话,尊重我的意见嘛!我在心中暗暗窃喜,却在余光瞄到一辆车子驶了过来。 我看着我,伸出手,将他拉回来,因为反作用力的关系,我反而,重心开始朝外。有那麽一刻,我觉得自己就要被甩出去了,然後我的灵魂,就会被撞出身t,悬在半空,看着这一幕…… 荃伸出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我这才回过神,望向马路那端,只见那辆车,不知何时已经驶离,就跟其他的车子一样,没有什麽特别之处。 那就是被我忘记的现实吗?就代表我不适合想起来。 就b如,当我们走进校园时,看见一群人聚集在穿堂前的空地,空地上,不知道被谁喷上了红漆,像血一般的图腾,校舍的走廊上,也满满一排同学在看热闹,然後,是张飞的咆哮。 他喊了一圈,但是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最後是几个跟张飞b较好的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 「对啊!你看他现在都还没出现,一定是畏罪潜逃啦!」 最後一个,正好看见我们在人群的身影,立刻打起招呼来。他笑脸迎人,却语带酸气,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敌人,还是损友。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当我这个训育组长是塑胶做的吗?还有你的头发,我给了你几次机会了?怎麽还不染回来?警告记不怕是不是?跟我到训导处!」 「喔?你喔?第一天就迟到?不过,算了,初犯嘛!赶快回教室。」 我望向他,他瞄了我一眼,然後心虚似地别过头。 训导处,夹在导师办公室和保健室中间,小小的一间,只有两个办公桌,倒是一半空间是一套沙发茶几。毕竟,训导处也是很常需要请家长过来深谈的地方吧! 所以,我没有跟过去,而是绕过穿堂的大楼梯,假装在看布告栏。 校园变得安静起来。早上不用升旗的日子,让校园都懒洋洋起来。只有远方,偶尔传来的笑声还是欢呼声,彷佛在欢迎新的班导,一片和乐融融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荃出现了。看到我还逗留在穿堂,他一点都不意外,彷佛早就知道,我会留下来等他。他绽开了笑,来到我面前。 我都还没开口,他就先否认了,还认真解释道: 我快速地回忆着,的确,这几天他都跟我待在家里,连睡觉也一起,但是…… 他灿然一笑,「那就更不可能了,你觉得我会牺牲跟你一起睡觉的时间,大半夜跑来这里?」他甩了下斜背着的空空的书包,迳自跟我擦身而过,往那排菩提树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失落,有些感伤。 「那如果是你……」 「我是说,如果喔,又是为什麽呢?」 「我吗?」 「如果是我……」 最後,他什麽也没有说,而是继续迈开步伐,沿着菩提树走去。菩提树道的尽头,是个司令台,司令台的另一边,则是个篮球场。 「喂!苏荃!来打球啊!」 我抬头望去,这才发现那几个在打球的是学校知名混混学长,跷课ch0u菸打架样样来,跟刚刚告状张飞的同学不一样,他们才是训导处真正的常客。 我感到些许不安,忙问道:「你们很熟吗?」 「怎麽认识的?」 「我才不要!」 「哪有?而且,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你要跷课喔?」 他笑起来,就像是要跟yan光b赛,谁更灿烂一样,我却更加不安。 他的笑容僵在嘴边,抿了抿唇,眨了下眼,算是默认了。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不要总是乖乖地被欺负,被欺负了就要站起来反抗,想要什麽就要自己去争取……」他淡淡地笑了,「果然,跟你说的一样,感觉特别好,就算……就算si了,也不会遗憾吧?」 好像只要能够进球,就能够得到什麽奖励似的,那麽认真,那麽执着。 我本来以为,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可是在看见他的笑容的那一刹那,我还是想起来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个子好像高了点,发se也浅了点。 荃的橘发,在yan光下,真的特别耀眼,活像一颗小太yan,那麽有活力地飞奔着,跳跃着。球在他手上的时候也多,手长脚长的,打起篮球特别好看。 我完全没有印象,他一向就没有特别喜欢运动,顶多就是t育课时打发时间,平时下课或放学,都不会刻意留下来打球的,就连《灌篮高手》也是陪我看的。 那一年,到底发生了哪些事呢?爸妈都说顺其自然就好,不愿意跟我说太多,而且就他们的视角来说,他们可能知道的也不会太多。 那其他同学呢?我能在不透露自己失忆的情况下,探知一点真相吗?可是,我是真的不敢坦白失忆,万一又有哪个人突然跳出来跟我说,我欠他钱,或是我跟他告白了,那我该怎麽办? 趁着老师在板书的时候,前座的刘子业回头,把笔记本塞给我。 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没礼貌,不是只针对我,这让我反而觉得轻松,另方面,是他偶然发现我也画画。虽然我画的多半是大眼睛的可ai少nv,而他画的多半是写实速描风。 这回他递来的笔记本上,是寥寥几笔的速写——彷佛被风吹过沙沙摇晃地一排菩提树,两个背着书包的学生,一男一nv。 「我觉得很好看啊!这个场景,这个气氛,好像拍偶像剧喔!」 「不过啊!你们感情真的好好喔!都高中了居然还一起上学,一起迟到,我姐也只大我两岁,但是她上台北读书了。」 「啊?我没说过吗?喏,你看,我姐的照片。」 那是张合照,nv生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上,躺在男生怀里,男生低下头,吻着nv生的额角。 这回,nv生0着肩膀趴在雪白的床上,男生则趴在她身上,两人的头发微sh,十指交融在一起。男生,啃着nv生的肩。 「拍得真好,看来我也有当摄影师的天分。」 「嗯……这很平常吧?你们不拍照的吗?」 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他彷佛发现了什麽地,突然眼睛一亮。 「没有……什麽?」我更紧张了。 「不是!再怎麽要好,也不会有什麽吧!」 完蛋了,如果是以前的我,我肯定理直气状,可是现在,我根本就没办法假装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我真的好羡慕可以脸不红气不喘说谎的人啊!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後,紧接着一声怒吼。我的心脏,彷佛就要跳出来。 安静了几秒後,班上同学开始窃窃私语着。 「就是在穿堂前鬼画符的那个吗?」 「刘邦吧?项羽不是都不来上课吗?」 等我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已经站起身来了。 「没关系,你快去吧!我不会记你旷课的。」 我所在的班级在二楼,刚好就在楼梯旁,我们班在第一间,後面还有五个班级,然後是另一座楼梯。另一侧,侧是化学教室、烹饪教室,然後是一段没有屋顶的天台,连到另一座校舍。 没有班级在上t育课,所以在校园里奔跑的他们,格外显眼。远远地,我就看见他们几个围住了荃,不知道在说些什麽,然後,突然一个最高的大平头举起手,那些人一涌而上…… 站在小学的讲台上,我一手牵着低着头的荃,一面对着五年级的学长们怒吼。我狠狠地瞪着坐在座位上不发一语的男男nvnv,虚伪、做作、任x、没胆……这些字眼,一个个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他们依然安静无声,倒是我身旁的荃小声地对我说道:「算了啦,又没有怎麽样……」 我松开荃的手,走下讲台,来到最近的一张课桌椅前。原本还很安静的教室里,开始出现了sao动与尖叫声。我很清楚,愈是在这种危机的时刻,愈是要表现得沉稳。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不要总是乖乖地被欺负,被欺负了就要站起来反抗,想要什麽就要自己去争取…… 可是这样真的对吗?不顾生命安危,不顾一切地反抗,真的对吗? 直到他发现了我。 「我……这算打中了?嘿嘿,终於……明天,你说的,要来喔!」礼貌的、约等於「我们先走一步罗」的笑,然後,领着那些跟班一起回去了。 「你们这是在g嘛?打架?」 荃只是摀着嘴,眼睛也没看我,含糊道:「没有啊……」 我出伸手,把他的手拉开,只见他的嘴角果然被磕了个洞,脸也紫了一块。我又气又急,「你为什麽要打架!」又想0,又不敢0。 他就像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我却觉得不可思议。 「对啊!警察抓小偷,欸,你不要说你小时候没玩过喔!」 「他不小心的啦!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也不会被打中。」 见我不说话,他又00脖子,摆出笑脸,试图解释道: 「你可以乖乖上课啊!」 他抬起眉,扬着唇角,眼里像是溢出了什麽,要把我包围。 「原来是想玩啊……还好,只是想玩,我还以为我真的……太好了,原来是我想太多了。嗯嗯,你……你……我回去了。」 「苏荃,今天可以自己睡吗?」 荃总是摇摇头,然後紧紧拉着我。 「那苏芯,今天又要麻烦你罗!」 我拉着荃要到已经舖好被子的通舖上,找到了属於我们的床位。我们钻进同一条被子,睡在同一个枕头上,习惯x地将靠近对方的手探去,十指紧扣着,心跳也渐渐同步,就像在同个子g0ng般地沉沉睡去。 「好,翻开第八页。」 身边的同学们,似乎还存在着刚开学的兴奋,始终静不下来,不断地四处张望,加上细碎低语,只有李清照几乎不受影响般地念着课文,念着念着,却愈来愈小声,然後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 「谁能告诉我,为什麽苏荃会在外面啊?」 我前座的刘子业,本来一直埋首画画的,这才被提醒似地抬起头来,望向窗外,然後露出了个暖昧地笑,扭过身来看了我一眼,高声抢话说道: 於是,众人包括李清照的目光又落到我身上。 李清照问道,我也终於不能再装不知道地抬起头,望向荃。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跟到我教室了,还故意站在这麽显眼的地方,像是要b我回应他一样。早知道,我刚刚就先在四周无人的c场上,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话都说完算了。 「苏芯先去处理一下吧?他这样盯着,同学没有办法专心上课。」 已经是下午时分,斜斜的夕yan,躲过屋檐,闪过树梢,从远远的那头照s过来。荃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也是,但是我看不见我的影子。他就这麽背着光,望着我。 我要说什麽呢?我应该说什麽呢?问他想对我说什麽吗?可是我现在也不想听啊! 「你不要在这里,会打扰我们上课……」 「……」 我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迎上的是他因为背光而显得b平时更深邃眼睛。似乎以为我没听清楚,他又重复了一次,这次声音放大了几倍。 我立刻回过神,伸出手,用力把他想说的话压了回去。 教室旁,就是楼梯间,下课时分,人来人往,上课时,却几乎没有人。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谨慎地左顾右盼,确认附近真的没有其他人。 偷情?为什麽这个字眼会出现在我的脑海?出现在我跟荃之间!我气极了,我回过头,怒视着他。 害怕被人听见,我拚命压低音量,用几乎是气音的声音,对他说。 「我明明就说我对你是认真的啊!」 话才出口,我的脑海里,便又浮现那一幕,那淡淡的红茶香,过了大半天,似乎还没有散去。它好像,从我的舌尖,慢慢地渗进我的喉咙,渗进我的血ye,直达我的心脏。我的心脏,就这麽被它紧紧缠绕着,刺挠着。 会不会算进跷课,我也不管了,我回过头,想朝着夕yan的方向跑去,想朝着宇宙的边 味道却变了,不是红茶的温润,而是血的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