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扫码,在司机提醒下,减去开始那五块八,她终于输入正确数字。车开走了,红色车尾灯闪烁,像一双怪物的眼,恶作剧眨动。夜风吹得有点冷,谢舒毓没能进卧室换衣服,只穿了件灰色短T,灯下人比纸薄。“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外面吹了半天风,她声音也有点哑,“我不是故意的,真忘了带,我放在客厅充电,想多充一会儿的。”“回去吧。”温晚还低着头,手机屏幕光幽幽发蓝,照亮她的脸,她哭得厉害,眼眶红肿。群里最新一条消息,左叶说:[不至于想不开,又要跳楼吧。]什么叫又。[找到了,没事。]消息发送,手机熄屏装进衣兜,两个荷包都沉甸甸的,温晚摸出左边那个,递还给她。谢舒毓接过,屏幕上几十个未接来电,她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几秒的悄无声息,温晚在路灯下抬头,一张脸不知何时再次被泪水浸透。“那人跟我说,你以前走过一次,也是这个时间,在高速上,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没有。”谢舒毓选择略过,“是我骗他的。”不理会,眼泪大颗掉,温晚哽咽出声,“所以,你以前来找过我,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你没见到我,或还是见到了,我让你失望,你才会选择离开,直到现在还是埋怨我,又一次不告而别,惩罚我。”怎么又在哭。心痛皱眉,谢舒毓牵住她手,将她点点拉向自己,“我没有不告而别,只是手机忘带。”“所以你想等到上了高速才告诉我吗?”温晚嘶吼出声,“等到我追也追不上的时候。”有路人经过,谢舒毓毫不犹疑,揽她入怀,让崩溃的情绪和眼泪得以在安全的地方释放,躲藏。“是我要说对不起。”温晚不敢想象,如果谢舒毓出事,她余生该如何度过。她连连摇头,声音含混,“我不该逼迫你,也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我的本意不是那样,你原谅我吧。”“只要你别走,别丢下我,我肯定乖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她抬起湿红的一张脸,不顾路人惊诧眼神,咬住谢舒毓有些皲裂的唇。湿的,热的,这个吻,如此特别,跟以往精心准备的许多个口味不同,这次是咸涩的。苦中带甜,满是真心,困境中的她们尝到了爱的另一种味道。这疼痛也令人着迷。第44章 来收拾我初夏是栀子先开,几场大雨下过,悄没声儿的,花还没见着,香气就幽幽飘来鼻端。不经意回眸,枝叶间雪白的几朵,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偷偷摘一朵带回去,屋里能香上好几天。她们身后就有一株。没急着回家,谢舒毓和温晚坐在小区绿带旁边的长椅,头顶庭院灯撒下温暖黄光,披盖在肩膀,像一床暖融融的小被子。夜已深,外头没几个人溜达,谢舒毓声音很轻,像浮在半空,几年前那个初夏,仍记忆犹新。“你走夜路,不害怕吗?”温晚靠在谢舒毓肩膀,把人的一双手紧紧裹在手心,好好裹着,裹严实喽,怕不见喽。谢舒毓说害怕呀,高速上车开得可快了,仪表盘太远看不清,也不知车速多少,窗外头黑乎乎一片,感觉车在飞,人也在飞,后排座攥着安全带,手心里全是汗。“兴许也没多快,就是走高速的正常速度,是我胆小,心慌,把当时的一切都夸大了。”包括情绪。那之后,谢舒毓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坐小车,天气好的时候,下班宁愿走回去。就像冬天老是被静电打,摸门把的时候,会不自觉缩一下手。“工作太多了,家人太烦了,晚上睡不着emo了,就说死吧,干脆死了得了,死了一了百了。身体真出点什么毛病,经历什么危险的时候,全世界的神仙,家里祖上几代先人全拉出来,求祂们保佑。”话至此,谢舒毓笑了下,“怕死,想活。”没活够。“那你还搭夜车。”温晚无聊捏着谢舒毓手指玩。她手细,长,右手握笔握久了,中指那有道小小的拐,手指头也是歪的,覆了层薄茧。怪不得她要买指套。她的手漂亮是漂亮,从小家务做得多,又画画,肉不如她的软,皮肤也不如她的嫩。但……怎么说呢,糙糙的手,摸在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温晚形容不出来,她自觉是个浅薄的女人,非要她说,就是更痒了。“你知道的,人总有冲动的时候,冲动是中性词,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生活偶尔需要冲动,带来一些预料之外的惊喜。”谢舒毓回答。可她今天不是冲动。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只是想打车回家,回到她的小窝。即便让她滚,领导也得提前一周,甚至提前半个月通知,等她找到新的住处。而不是在对方下达指令后,立刻、马上就打开门走出去。这些话没必要讲。她知道说了以后,温晚一定会非常愧疚,然后呢?她的意图不在让温晚难堪,也不需要以对方的疼痛作为养分来壮大自己。“所以在家门口看到傅明玮,你反应才那么大。”他送了跟小君一样的黄玫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