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邻又有过交战的国家,为了争取谋夺更为广袤的土地正式开战, 直到将其中一方彻底覆灭,原本就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情。在吐蕃的崛起中也屡有吞并藏原诸国的行径。 赤玛伦刚想到这里,就听武清月开了口:“幸会归幸会,我也有点遗憾。” 那片在夜风中鼓动的旗幡,将武清月笼罩在一团兵戈之气当中,也让她的声音在这交战平息之时, 也自有一番穿透阵列的锐利, “自然是遗憾, 你赤玛伦在逻些城设下的戍防都没能派上用场,让你又少了一个与我正面对敌的机会。” 赤玛伦脸色僵硬了一瞬。 后方军队继续向前推进包围的动静里,她的声音依然能够清楚地传到赤玛伦,和在场这些吐蕃士卒的耳中:“他真是做了一个最坏的决定。难道他以为,他能逃得掉吗?” 若是他据守在吐蕃王城之地,就算不能实现对武周大军的绝地反击,总也能让藏原之上的百姓知道,他们那个年幼的赞普虽要面临亡国灭族之祸,却还有一份坚守阵地的气节,死守在逻些城中。 那对于藏原子民来说,赤都松赞便只是一个会临阵脱逃的懦夫! …… 随同他一并撤走的朝臣和他这个赞普,足够调动起一批为数不少的士卒,在撤离逻些城的时候,组成一支匹配赞普身份的护卫队伍,以确保他在沿途之中的安全。 他们还告诉他,他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曾经和泥婆罗联姻,也正是因为这份联姻关系,佛教得以进入藏原地界和苯教抗衡。 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若能用更小的代价保住吐蕃的国祚,保住他这个赞普的位置,做出一些与原本计划相悖的决定又如何!随后让出一些利益也同样无妨。 在这片高原土地上,贵族奴隶主有着天生优势的地位,但那些命不由己的奴隶也并不是全无思想的棋子。 当逻些城的战局布置出现大变,以赞普外逃宣告着吐蕃末路的时候,这些原本只能听令行事的奴隶也并不介意将这个消息往外传递出去,将真正的王师迎接到他们的面前! 可正是这一个个变数,让武清月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拿到了这条最为有利的情报。 天色将明的时候,赤都松赞所乘坐的马车便突然停了下来。 还没等他发问何故如此莽撞,外头发出的动静就已经对此刻的情况做出了解释。 也在顷刻间,便将这支仓皇逃离逻些城的队伍给冲撞得支离破碎。 “救……”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被抓住那一刻对上的眼睛。 吐蕃王室和贵族多以驯养烈性猛兽为荣,却好像还不如这一双眼睛那般凶悍。 他虽然没见过这双眼睛,但他在前线督军的时候听过母亲说起敌军人物,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