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有人刚想出声，就已被赤玛伦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若是诸位对此有何异议，觉得祭天要比作战筹备更有用处，我今日就先砍了他的脑袋，看看能否给我藏巴带来转圜之机！” 只因就在赤玛伦话音刚落的时候，在这议会厅堂之外，骤然响起了一阵刀剑出鞘和甲胄震动的声响。 她端坐于上首。 也唯有掌权人能拿出这等强硬的态度和有序的安排，才能让危难当头的卫藏四如，彻底变成铁板一块。 他们不敢再有反对之言了。 谁让他们更不愿意被武周的兵马攻入家族领地。 “他们愿意听从我的安排，也未必全是因为我今日的表现。”赤玛伦松开了儿子的手，走到了窗前，看着那些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并未因为今日的“旗开得胜”而露出喜色。 被留在此地的扎西德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却何曾料到，今日大权在握的人确实归属于没庐氏，却不是他扎西德，而是赤玛伦。 眼见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都已退了下去，扎西德目光中的思量之色一闪而过，沉声问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扎西德问道：“我听说，中原那边会有二圣临朝，也是因为当时的皇帝曾经被大臣越权政务，那你呢？” 她毫不介意于提起那块碑铭之上的檄文，让人重新记起上头对于悉勃野家族来历的嘲讽，也毫不犹豫地将神坛礼器都给先斩后奏地熔炼作了兵器，会不会—— 这问问题问出后，赤玛伦站在窗口，有好一阵的沉默。 “若是我没有父亲和没庐氏家族的支持，若是我没有赤都这个儿子，哪怕我有力挽狂澜之能，我也势必会被驱赶下台。眼下大敌当前，我更不会因为看到旁人能这么做，我就去这么做，直接给敌军敞开对着藏原腹地的大门。” 扎西德看不见她的神情，却听到了一声叹息：“有些时候，我真羡慕一些应运而生之人。” 武周的皇帝是这样的人。 她也……不会轻易认输的！ “你若是这么出现在姑母面前，我看她都要担心陛下没给够俸禄了。” 宗燕客咳嗽了一声，“多谢太子殿下关照，但我身体尚好，没到需要寻医看诊的地步，更没有俸禄苛待一说。” 她原本年纪就不大，两年间正是抽条长高的时候，加上为田地水利之事奔走，脸上难免显得有些瘦削，又因肤色被晒黑了不少，令五官愈发显露出了几分凌厉的轮廓。 按说她的还朝述职应当在年底，而不是在这个春日刚过的时候。 武清月笑了笑：“我预备在五六月里出征这件事，你应该猜得到。” 在她从江南折返的沿途，正好也遇上了河南道的山阳仓存粮往北运送。 东边的新罗国主连武周皇帝的登基大典都出席了，应当不会是这个要被讨伐的人，何况若真要这么做的话，也大可以从辽东运送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