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若是觉得这些都能让阿娘退缩的话,那又为何会落到被驱赶出洛阳的地步呢?”李清月冷笑了一声, “更可笑的是, 这檄文之中, 李贞此贼还不忘提及自己乃是太宗之子。那他纵容身边小人欺侮任职州郡百姓,将清官干吏贬退的时候, 怎么就不记得这一点!”1 太宗诸子之中若论实力他确实不差,但在心性和执政手腕上就着实是太差了,若不然,又怎么会有一个“人伏其才而鄙其行”的评价。 他这仅剩的性别优势,也在天后执掌朝政十余年所推行的种种政令面前化为乌有。 “但就是这样的人,依然聚集起了一支数万人之多的队伍。”许穆言不无讥诮地接话道。 当年险些将苏定方都给拒兵在蛇水以北的渊盖苏文,图谋吐谷浑屯兵边境的禄东赞,吐蕃后起之秀钦陵赞卓,无一不是军事奇才,就算是去年作乱的东。突厥阿史那和阿史德氏,也还占着一个行事在先的优势。 或许唯独能算的,也就是他比起洛阳城内的那位陛下更得世家的喜爱罢了。 李清月伸手撕掉了这份送到她手中的檄文。 许穆言笑了笑,在旁解释:“人征讨畜生……还需要写檄文吗?” 可在周遭随同战马前行而沸腾的声浪里,他听到了一种无需置喙的高昂战意,确实已不需要再由一份檄文来助力点火。 更何况,就算这些联合在一起的世家和宗亲想要效仿一出诸侯讨董,洛阳城中的陛下也绝非董卓。 许州的官吏之中有试图潜逃的,被胁迫着重新加入了队伍,在明面上还是为他们传递檄文和军报之人,却根本没有几分斗志。 为了确保此行能够出征顺利,他还将许州的道士和尚也给请到了军中,如同当年的泰山封禅一般,占卜出了个进军的好日子,又让他们给身边士卒分发护身神符。 倒是有个打过仗的将领提出了自己的困惑:“眼下各方亲王都有自己的部从,自河东道过来的太原王氏、河东裴氏,从河北道过来的赵郡李氏也都有自己的部曲,越王坐镇中央,要如何才能让他们听从指令,而非各自为战呢?” 人多势众,说的便是他们这边的情况。 就算真有各自为战,那也得是收复洛阳之后的事情。也不知届时这个皇位之争,是不是还需要他再拉拢到一些人手。 在越来越多的人手齐聚麾下之时,他先前被火枪所慑的惶恐,也更是完全被他抛在了脑后。 为什么当先一步到来的不是他们攻破旋门关,而是李清月带兵来袭的时候,在越王李贞的脸上会只剩下惶恐之色呢。 然而他所做的却不是领兵抗敌,而是回头朝着队伍之中怒喝了一句:“你们给我稳住!” 若是在寻常的进军之中,李元谨的这等行径无疑会相当醒目,可当此刻有这样行动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人的时候,就只是怯场的其中一员而已。 李元谨哆嗦了一下嘴唇,没能在此刻直接将那句回答给丢出来。但他觉得,就算他没有开口,李贞应该也能从这两军对垒之中,看出两方最为直接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