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此刻,当他们自长安前往洛阳再次途经这里的时候,因道路还未和大河彻底分支而行,便还能在车马声外听到江河滔滔之声。就让人恍惚想到,那河上的分段行船、增设转运仓,还是当年在教授安定公主时候被她提出来的,也在随后变成了福泽于关中的举措。 阎立本将他此刻的神情变动看在眼中,总觉得刘仁轨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都蕴藏在了这当中,却并不能让人轻易读懂。 刘仁轨一向板正的面容上,少见地多出了几分惬意从容之色:“此次洛阳迎接大军凯旋后,我会寻找合适的时间告老还乡。” 刘仁轨的身板硬朗,乃是朝堂之上人所共知之事,要不然也没法坐在这个等同于是群臣之首的位置上。 他完全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再多做几年。 “天后以糊名举士,令不少才学之士被遴选入朝,却因在籍官员人数众多,仍有暂居流外官位的人。像我这等年事已高的,也该给有些人做个榜样了。” 但他知道一件事,坐到这等高位的官员,要轻描淡写地放弃自己已经在手的权力和待遇,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刘仁轨却做到了。 他该怎么办? “你说得轻巧,什么叫做安定公主若为太子那也无妨!” 只不过这一头不是画家登车拜访,而是霍王李元轨拜访韩王李元嘉。 “你是不是真觉自己在这几年间深受陛下信任,就连当年城阳公主冲进宫中向陛下伸冤的时候,都是由你从中说和,便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在此之后,是从周王雍王等人所生的儿子中选择一人接替她的位置,是从我李唐宗室中择优选择一人,还是由安定公主亲生的子女接任这个位置?” 霍王面色沉沉,厉声斥道:“到时候便全乱了套了!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有这样的情况。” 李元轨叹了口气:“显然不是。你应该听得出来,我还在担心什么。” 而当坐在那天下至高位置上的人从男换女的时候,所造成的影响何其之大。 糊名取士已在天皇明确下达的诏令中说过,这不会仅仅是持续一年的事情,想来这珠英学士的选拔也会如此。 谁若真觉得她会只是个居中过渡的选择,那才是个蠢蛋! 李元轨道:“你说得自己一派闲云野鹤的样子,也怕因此获罪,干脆说什么也无所谓,可我告诉你,天皇陛下他就不会接受这件事,否则便是枉顾祖宗礼法!” “你知道吗?在我来见你之前,是有另外一个人先找上了我。”李元轨的嘴角带上了一抹冷笑,“找上我的人算起来还和安定公主有些关系。他是越王李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