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被阿史那道真持刀威胁、令你发兵支援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连日的伤势恶化, 让仆固乙突哪怕听到的是一句已有预料的发问,也并未能够当即作答。 面前之人虽未拿出咄咄逼人的态度,却无法改变, 这一问一经出口,便是一句兴师问罪之言!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但事实上, 与其说他是在担心自己会受到无妄之灾, 还不如说,他就是在彼时听到唐军有了那等丢人的战绩后,想再从旁观望一阵, 以便给自己谋求到更大的利益。 他也确实填补上了高侃军中的空缺,为他提供了为数不少的军粮, 就连他自己都因为发兵作战之时遭到的暗算躺在了这里 ,还有什么好问他的! 一想到这里,仆固乙突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出的倒霉和委屈。 “这不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吧?”李清月说道, “你当时既然做出了延迟支援的决定, 就自然有你自己的考虑, 现在也不过是将这个想法如实说出来 ,居然也这么艰难?” 想必,她绝不会希望听到什么他怕被太子之事波及、进而惹祸上身这样的答案。 而她能毫不在意于仆固乙突的心情,对着名义上还是盟友的仆固部兴师问罪,也完全是因为,她有这个对抗的底气。 既然这座修建于漠北的受降城已在万众瞩目之中一点点落成,那么这北地的规矩,也该当由她重新确立! “大唐几乎从未对金微都督府做出节制之举,还不能算是利益吗?”李清月问他。 仆固乙突的这个部落首领位置,也远比身在安西都护府的阿史那弥射要有权势得多。 到底是不是真能办到姑且不论,起码在看到唐军吃瘪的时候,他是全无一点尊敬之心了。 这才是他眼前的事实。 他想扩张,自然要抓住机会。 “我尚且不说,你等既向大唐俯首称臣,是否也该当以臣子的身份为国效力,只说你空有牟利之心却无强国之能,那也不过如此!” 这些刀剑相比于李清月手中这把长刀,真是差了太远。 “你说漠北贫瘠,人口无多,我却觉得此地寸土寸金,只是久失秩序,各凭其能,以至于这偌大一块疆土,就只养出了一群鼠目寸光之辈!” 李清月目光如刀:“你领着金微都督的位置,做着大唐敕封的右骁卫大将军的职务,却不以将军和都督的身份约束自己,还当自己是要为族人牟利的首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觉得像不像样!” 仆固乙突的呼吸一窒。 将领的撤职、官员的卸任可不会去管当事人是不是身在病中,仆固乙突的情况也该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