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闻言笑道:“你这话私下里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别说到外人面前去。” 算起来,这还是庞飞鸢和她麾下的女兵在离开了辽东之后打出的首战,便已能取得这等斩将夺旗的战果,势必要将威名远播塞外了,何必在意一个多滥葛首领的死活。 对了,说到李贤…… 庞飞鸢没什么对他的同情。一想到正是因为此人的出兵失误,才导致唐军的损兵折将,当日袭营大占优势,她也损失了不少精兵良卒,便在和大都护的交谈中,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对李贤的敌视:“他和仆固乙突两个病号,都在被军医小心看护。仆固乙突大概是没救了,他倒是还有些活命的希望。” 可对于李贤来说大概不是这样的。 在他还是铁勒阶下囚的时候,他只恨自己没这个本事直接求死。现在他重回大唐军中,又意识到,自己依然有着一份求生欲。 不错,那些士卒不会随意进入他养伤的营帐之中,但好像就连为他换药的军医都在神情之中诠释着一个意思,他这个造成今日局面的主帅,怎么还有资格得到这样的善待呢? 他的腿,更是因为接连的重创,绝不可能再恢复如初。 李贤更不敢去想,当他回返中原之后,他到底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只怕天下间再没有他这么丢脸的太子了! 直到来人已站定在了他的面前,让他看清了身份,他那双一瞬不眨至于呆滞的眼睛,才像是骤然间被灌注进去了神采。 他不想见到那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失败的将领,却在见到了家人的那一刻再难遏制自己的情绪。若非他腿上的伤势太重,李清月毫不怀疑,他有可能会直接扑到面前来。 “我提醒过你了,我说你并非征战塞外的材料,你却说自己只要当心就好了。”李清月俯瞰着面色惨白的李贤,开口说道,“东。突厥反叛,现已被尽数诛杀,可征战之中士卒阵亡六百多人。而仆固部随同出征,其他情况姑且不论,他们的首领却是中了暗箭情势危急。” “高将军据守营地以抗铁勒,为了等待朝中的救援,始终不曾做出投降之举。这些守营的士卒原本是不必死的,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半!这便是你告诉我的——你会当心!” 仿佛只要将自己弱势的一面展现出来,他们就可以不必再面对那等难堪的责难。 但在长安城中,天后没给天皇留什么面子,在此时的边荒大营之中,李清月又何必给李贤留面子。 一个多么简单的处罚! 他战栗着声音发问:“你刚刚说什么?” 李贤他只是一个犯了大错的普通皇子而已,何必举全国之力来对他发起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