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正是此次制举的时间，行将陆续抵达长安的学子不在少数。 在对考生的接待、登记、选拔之中，都必须是由她安排的人。 同时她需要借着士人云集长安的时候，将铜匦上书的另外两匦开放，再进行一次造势。 第二件，便是对废太子杀许王之事的收尾。 自许王宅邸中搜罗出了不少长安方向送来的信件，正是出自萧妤之手，其中不乏让他千万莫要涉足朝政的良言。 安定公主亲自前往御前，为宣城公主、义阳公主求情，希望许王李素节的罪名不要波及到他的姐妹与母亲的身上。 “我阿娘病了一场。”李素筠踢着脚下还未被扫开的落雪，轻声说道，“她虽然知道素节不孝，还很是愚蠢地给人当了棋子，但毕竟是她的孩子。” “是。我既怪他毫不将我和阿姊的前途放在眼里，又觉得他在今日丢了性命，实在是让人唏嘘。”李素筠叹了口气，“不过说起来，这也真算是两败俱伤了。听说襄王刚离开长安就病倒了？” 大约是因为，李素节死了，她便要更加努力地成为母亲的依靠。 李清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笑容不达眼底：“我劝过他了，襄阳是个好地方，而且非要说的话，那里还是南方，没有关中这么冷，何必让自己情绪郁结，自讨没趣呢。天皇反正是不可能直接将他接回东宫的，否则他一个做皇帝的颜面何在。” 可这句话，又好像并不适合问出来。 李清月心中回道，自然是因为，这是阿娘在开春前做的第三件事。 总之，在阿娘和她的计划之中，就算在达成目标之前，李贤还是会被李治立为太子，也绝不能在这次糊名科举前头。 这便与让这一批士人成为天后门生的计划有所悖逆了。 只是这些话，现在还不适合向李素筠说出来。 “冷静冷静，对大家都有好处。” 安定应当没必要说一句瞎扯的话吧？ 比如李素节被处决之时流淌在地上的鲜血。 也比如那些士人重新归于宁静的情绪。 李素筠刚想到这里，忽然瞧见李清月已一步不停地往前走出了一段距离。 在雪地上顿时多出了一道疾走的痕迹，一直朝着远处的衙署延伸而去。 天穹之上的落雪，也很快将这些痕迹给掩盖了彻底，化作天地茫茫一片。 在关中尚且是这样，在藏原之上也就更是如此。 但自她担任西藏都护到如今已有数月，能否让这些因唐军进驻而被归入治下的藏民听从教化，这第一个冬天尤为重要，她便不得不亲自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