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按照我阿娘的意思，既要让人知道武氏子弟并非全然无用，不是非要依靠着天后的关系才能通过制举，又要让这出选拔完全公正可信，不如在此次制举阅卷中换个花样。” 同为太子东宫属官的大理寺卿张文瓘向来办事严谨，都没忍住因为这句话笑了出来。 若是让他来批阅那几个武家人送上去的试策答卷，保管能从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来，也绝不可能和谁攀扯上关系，必定秉公阅卷。 “我阿娘说，不如将此次科举考生的名字通通在答题后封上，将这些糊了姓名的考卷送去阅卷。如此一来，便不必担心武氏宗亲会因为得到优待而从中脱颖而出，更不必担心考官在评定这六份试卷的时候会有所偏颇，拿出来的必然是个公道的结果。” 李弘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微妙，不由下意识地朝着周围逡巡了一圈。 与其说这些人是因为在认真听他说话而保持缄默，不如说，是他们都忽然陷入了一种凝重的沉默之中。 杨思正自觉自己不能算是个聪明人，都觉得天后此举大有内涵，在听到了太子的这个问题时，该当以点头回应。 太子在将其说出的时候，仿佛真只当那是个需要被用来确保公平的手段，可事实上，这对于整个制举简直要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弘农杨氏为何要在这南北朝战乱中，宁可允许旁人冒认祖先，也要将杨姓子弟汇聚在一起，还不是因为，氏族之间的姻亲关系和同宗关系就是最为稳固的入场券。 正是这些日积月累下来的优势，让他们的宗族子弟在参与科举之时，只要将籍贯出身写在上头，便能比起常人更多一个出头的机会。 这几乎已经变成了约定俗成的关系。 杨思正和同在此地的戴至德两厢对望，张文瓘和萧德昭面面相觑，都自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与惊惧之色。 戴至德的父亲便是宰相，他也是宰相。 萧德昭就不必说了，他出自兰陵萧氏。 ……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当怪太子没有一点为政上的敏感性，还是该当说，多亏了有太子这个门路，才让他提早了一步知道了这个消息。 此前他们这些东宫属臣都并不觉得此事要紧，可今日却觉得，太子实在是有些愚笨了。 这分明是在找到了一个借口后，对着世家割肉！ 若是武后乃是世家女出身，绝不可能往自己人身上捅出这样的一刀。 萧德昭回头就见戴至德跟了上来，以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至于能否说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