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霍王不会觉得,今日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一个行将上任的官员学习藏原方言吧。” 但李清月显然想让对方输个心服口服,继续说道:“其二,此人起码需要知道如何应对藏原之上的气候四时、高原病症,知晓其中的种种农耕放牧之事,山川沟壑特质。” “文成公主在藏原二十多年,尽览悉勃野家族所为,若要对症下药,远胜过在场诸位,连我也自愧不如。敢问霍王,您是觉得自己比她强在哪里?” 李清月竖起了手指,“其三,此人必有联合吐谷浑、东女国、西海都护,以及留守藏原之上将领的本事,还绝无可能在当地裂土称王,为我大唐祸患,知不知兵反倒还在其次。” 李元轨显然不符合前两条,至于这第三条…… 或者更为准确的说,那是一种审视的目光,想要评判出他在驳斥文成公主出任西藏都护长史的同时是否别有私心。 糟了!他光顾着为自己的“怀才不遇”而觉愤慨,更觉文成公主一个女人根本不应该坐到这样的位置上,却忘记了西藏都护的位置实在太过微妙,若是……若是由一个寻常身份的亲王出任,难保不会让这都护府变成一方边陲封地。 他虽然身在长安之时能常得陛下召见,在外人看来还能算是陛下厚爱有加,将军国大事向他咨询,但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正的器重,李元轨不会看不出来。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刻,李元轨连忙改口道:“我已年过五旬,像是藏原之上这样的地方贸然涉足,只怕会落个客死他乡的结果,岂敢在此请战。我的意思是,若要遴选都护驻军地长史,左威卫将军如何?” 他的父亲曾经随同彼时仍是秦王的李世民固守虎牢,先后担任过凉州都督、安西都护,最终在随同阿史那社尔进攻龟兹之时以身殉国。 这么一来算起他的年龄和官职,还真能被称一句年轻有为。 可眼见安定公主忽然朝着他投来了一道审视的目光,郭待封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嘴角,也不由显露出了几分瑟缩之意。 别人不敢在朝堂上对于天皇的十六卫将军授勋提出异议,她却没有这么多的限制。 郭待封的面色一变。 郭待封曾经做过苏定方的副将,在进攻高丽的战场上,他负责了一路水运押送军粮之事,却没能及时将军粮送到,险些因此遭到惩处。 其后他在各处折冲府辗转作战,最终跻身左威卫将军一职,但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本事,又有多少是他的父辈余荫在发挥作用,在这长安城中任职的人都心知肚明。 在她审视中透着几分玩味的眼神终于从他身上挪走的那一刻,郭待封只觉自己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 下一刻,同在殿中的另外一位将领忽然觉得自己迎来了数道目光的注视,只因安定公主先转向了他。 李清月抱臂而立,若有所思:“这里倒是有一个没有船破失期,还立下大功的将领,比起霍王所举荐的左威卫将军更合适一点,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