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不知什么不知!”李清月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这番话若是说出在天皇天后的面前,他必定会得到一番训斥,问他这个太子为什么自己不知道想出开源节流的办法,竟要讨粮到领兵的大将军面前。” 李清月出征归来全部的好心情,都在惊闻这番请托的刹那化为了乌有,“真是见鬼的仁善!” 杨思正还想多说,就见一把画戟横亘在了他的脖子上。 杨思正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他也只能呆呆地望着所有人都像是没看到他的存在一般,在原定的驻扎之地各自安营。 大约也正是这一眼的审视,让李清月刚要走回中军主帐,就忽然听到被押解经过的钦陵赞卓发出了一阵笑声。 “你笑什么?”李清月顿住了脚步。 他扯了扯嘴角:“我在笑,狡兔未死,走狗已烹——” 钦陵赞卓虽然没有完全听清楚那杨思正说的话,但安定公主忽然拔出武器的举动,却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点情绪的宣泄口又放声笑了起来。 镣铐锁链砸在地上,发出了一阵碰撞的声响,彻底取代了先前的笑声。 这份“同病相怜”好像也根本没让钦陵赞卓感觉到任何一点喜悦的情绪,毕竟他不会忘记,大唐对吐蕃的头号主战派正是面前的安定公主。 他笑得一点也不开心。 她的面容一半在暮色透过帐篷的光影中,一半在主帐中点燃的灯火之中,各自勾勒出了唇角的一道上扬笑意,仿佛一点也没将刚才的那出插曲给放在心上。 她的目光仿佛终于有几分慷慨地落在了钦陵赞卓的脸上,那双眼睛里的冷冽却耀然的颜色,好像和她在作战得胜的时候,又有了几分不同。 钦陵赞卓目光一震。 可不知为何,她好像合该说出这样的话,也合该有着这样的一份底气,让她从容地将这一个个字拼凑成一句野心勃勃的誓言。 在营帐之内,却在忽然之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中到底在做出何等激烈的挣扎与抉择。 “当然。”李清月斩钉截铁地答道。 接连两三月的俘虏人生,让他在从摔倒到跪地起身的动作中,都显得有些缓慢,但这好像并不影响,当他跪倒在安定公主面前,将头颅贴在她垂落于身侧的手背上之时,依然能自上方看见他身为战将的底蕴。 钦陵赞卓沉声,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若公主欲为上位者,有进无退,臣愿为一把恶刀,为公主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