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玄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巡查官员走访各地,对外展示的乃是天子形象,刘相先以打砸之举对待当地官员,以示对救灾不力的惩戒,此为一过。” “还有,你若要将官员自污以求破局之法,都用作控诉的缘由,那我真要怀疑,我到底有没有这个必要来和李相在此争论。或者说,我还要怀疑一下,由李相制定标准铨选而出的官员,是否个个都是只知死板办事之人!” 李敬玄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背迎来了数道谴责的视线。 李敬玄刚想再接一句,难道中书令负责宣表诏命,就能越过天子有此举动不成,却又陡然想到,对事不对人的说法已成他与安定公主商讨此事的前提,某某便只是某某,而非右相,不当再多加这后半句。只是这样一来,他这话中的气势就已天然少了三分。 “倘若某某不行正道,想出随意抽调河南道其他诸州存粮的办法,我能先帮你骂他一顿,但开山舍禁,本就是周礼十二荒政之一,有何不妥?” 坐在上头的天后差点觉得自己面前的纱帘去掉,在某些时候可能不是个好事。 用李敬玄今年成婚之时给自己面上贴金的话,用来打他自己的脸,当真不可谓不高明。 可李敬玄娶妻,还是娶了第三任高门出身的妻子,是为自己的仕途助力,刘仁轨开山舍禁,虽有贸然变更朝廷休养生息政策的嫌疑,却只是在为百姓牟利而已。 当武媚娘以余光朝着李治的脸上看去的时候,便不难发现,安定这句为了替老师洗脱罪名的“无心”对比,可以说是提醒了李治,李敬玄此人已又多干了一件踩在他雷区上的事情。 更别说,安定方才的那番话里,还有一句也打在了李敬玄的痛脚,不,应该说是绝大多数反对刘仁轨的官员的痛脚上。 可就连皇后尚且主动减免了用度,亲自带着儿子前往受灾严重之地,这些人到底是凭什么享有这样的特权,还能在此时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当下,可不能让话题被李敬玄为自己娶亲之事做出解释而跑偏了。 李敬玄哽塞了一瞬,只能说道:“那妄动寺庙,给当地增添隐患之事呢?” “若是府兵之中多出这等人数,我能即刻带着他们往边境走一趟,再为我大唐建立功勋。这等阳奉阴违之举,你这吏部选出的朝集使不曾上奏,在灾年之前解决,现在怪起旁人以雷霆手段将其一网打尽,是何道理啊?” “若非他先将徐州刺史仅存不多用于妆点门面的金银都给尽数融了,也觉不够,何必做出此等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