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送李治折返回到寝殿后,武媚娘朝着身旁的宫人吩咐道:“让太子来含凉殿见我!” 他不难猜到,虽然母亲与父亲离开东宫的时候因那封新罗国书而神态和煦,但他为郝处俊求情的那番话,势必让他的母亲生气了。 “今日的那番话,是出自你的本心吗?” “荒唐!”武媚娘拍案而起,“你是承载天下之望的太子,不需像安定一般表现出年幼聪慧的特殊,就能得到诸多良师教导,弘文馆中青年才俊都知为你效力,就只让你学会了礼教两个字吗?” 说句难听的,若礼教真能变成约束所有人的凭据,那李弘就根本不该有出生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因李治和郝处俊都不在此地,李弘更觉压力倍增,只讷讷地吐出了个“我”字。 “可《春秋》要义,孩儿都已在近年间尽数学完了,百家批注亦然。”李弘努力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他所谓的饱读诗书,真是一点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武媚娘朝着李弘的方向走来,“你妹妹在外面为我们打下能站稳于此地的基石,你却是在用所谓的仁善将它给拆了!” “我是你的母亲,在你即位之前,你我的声望、地位、荣耀都是一体的,当你帮着外人来打压你母亲的时候,你就是在给这些野心勃勃的世家子弟以一把利刃,插进自己人的胸膛里。” 她痛恨的不是李弘读错了书,而是他在这个最接近大唐统治者的位置,在政治上的心性,却还根本不曾成长起来。 若非眼看他在神情中已显露出了歉疚示弱之色,她真应该一个巴掌甩在他的脸上,让他真正清醒过来。 李弘张了张口,发出的却好像是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我并无这个意思。” “所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武媚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站定在了他的面前,那双让人愈发看不透的眼睛在这样近的距离下,给李弘带来了一种更为微妙的压力。 李弘:“阿娘……但说无妨。” 李弘眸光一震。 这一番大动作下,只怕被波及到的人绝不会在少数。 她已用一种最为直接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以“贤才”端正太子举动的决定,绝不容有人提出反驳。 “是太子惹您头疼了吗?” 在看到金法敏这个天后称呼的时候,其他人想的不过是这新罗国主当真很明白什么叫做趋利避害,务求不会被大唐视为叛逆之人,甚至连临朝称制的皇后都不忘记讨好,或许这其中也有安定公主这位熊津大都督以武力威慑造成的结果,但武媚娘却可以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