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傲慢惯了，竟然忘记，若不能趁着夏秋之时发兵，等到藏原上的冬日到来，唐军将会对此地更不适应。 到时候，绝不会是从西域归来的唐军发起乘胜追击的下一战，而是他们吐蕃在此守株待兔，将吐谷浑唯独还能等来的援军给拿下。 禄东赞已完全能够想象到彼时的景象了。 可他也不免再度露出了几分忧心之色：“但我如今的身体……” 奈何心理上的年轻，不代表他在身体上也能够超越自然规律回到年轻的时候。 现在既然行将面对的是更为严峻的挑战，那么对他来说的最佳选择，恐怕不是自己硬撑着，而是—— “去传信给钦陵吧，他知道应该如何从那边脱身。”禄东赞思量了一阵后朝着下属吩咐道，“西州庭州那边起到的作用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影响还能持续多久，要看那西突厥与回纥联军自己的本事，让他尽快前来吐谷浑边境接替我的位置。” 他倒要看看，当吐蕃的勇士在一位年轻英武的将领统率下发起总攻的时候，这吐谷浑到底还能不能做到这样的百折不挠。 这一瞧，就看到闹出动静的，还是之前颇遭他嫌恶的党项羌。 随着他这句话的开口，人群顿时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来，让他能够看清吵闹中心的几人。 只因那不是别人，正是党项羌中芒邦氏的酋长。 对方显然很清楚自己该当对吐蕃摆出何种态度，才能让党项在这出进攻吐谷浑的行动中拿到更多的好处，平日里看到党项羌其他部落的随军之人闹事，还会从旁劝阻。 禄东赞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面红耳赤的争执之态，顿觉情况可能要比他想象得麻烦很多。 不等禄东赞发问那党项酋长为何有此举动，他就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也别怪我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我们跟着您征战若能从中受益，自然是拼死往前，绝不后撤，但若是这头抢占的地盘还不如我们后头丢掉的土地多，那我是决计不能接受的！” 禄东赞眉头一挑：“什么丢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因为营垒空虚的缘故，被西羌女国那帮娘们趁机抄掠了家底，得到部落守军的匆匆报信，慌得不行。” “说不得说不得，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去见见那位汤滂氏女王的风采。” “……” 当即有人接道：“那不至于，那西羌女国合计便是这么数千精兵的战力，打劫了一家之后便已被我方严防，徘徊数日不能得手后，也便只能撤走了。再说了，这难道还不够她们填饱胃口吗？” 又是好一阵应和的笑声。 禄东赞：“……” 从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中，禄东赞已能将眼前的情况给拼凑出个大概。 那一路西羌就在党项以西的布琼神山之下，借着此地乃是水泽发源之地适宜耕作放牧，自此驻扎，久而久之便在象雄古国的支援下长成了个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