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夫人姬揔持礼佛多年，谦让太过，让李治总有种过于公事公办的隔阂。 反倒是河东郡夫人本就与他是亦母亦师的关系，让身在病中的天子难得感到了温情与支持。 对方关切的声音在近前响起，让李治原本还觉有些头疼欲裂的煎熬都舒缓了几分。 比起显庆五年骤然发作的那一次还要来势汹汹得多。 有很短的一阵，他觉得自己可能连黑夜白天都无法区分了，只能仰仗于能造成麻醉眩晕的药物让自己先昏睡过去，才能让自己从中熬过去，偏偏他又深知自己不能依赖于这样的手段，太医也坚决反对用这等方式让他暂得安眠。 而在这少许的缓和过后，那等钝钝的割肉之痛又已重新浮现了上来。 因为头风大作的缘故，他不得不将原本已重归于他自己处理的政务又重新挪交到了皇后的手中。 在这样的处境下，目不视物，事托他人，李治便很难不在病体煎熬中去回忆此前。 想到，他在那出一唱一和间将长孙无忌定罪拿下的意气风发，而这本应该是他继续上升的开端，却不料只是他的巅峰。 薛夫人上前为李治按了按太阳穴，“伤筋动骨尚且需要百日，陛下的疾病也不必急于在天内。眼下四方虽有小乱却不殃及中央，才有许自然一案的秉公处理，群臣也不敢再效仿许圉师，对陛下有所隐瞒，您何必那么着急呢？” “不过你这番话……”李治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真是让我想起早年间教导于我的旧事了。” 李治的启蒙之中，从她这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现在听她提起朝堂以示宽慰，确实有种回到幼年的安全感。 可他这话还未说完，就被薛夫人给出声打断在了当场：“陛下这话还是尽量别说了。” 薛夫人回道：“木已成舟便不必回返，否则只会对时局不利。这个道理，陛下自己应该是明白的。” 要说薛夫人对皇后可真算是积怨已久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应对之策，就已因武皇后要完全收回权力而遭到了“迫害”。 她也果然没有猜错陛下的想法！ 他要分皇后的权，甚至是换个更听话的人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那么，便等着她与元超给陛下一个臣子忠心的惊喜好了。 “是啊，”李治唏嘘，“希望如此吧。” 说不定在这样的好消息面前，他的疾病就能够不药而愈了。 …… 并未从西域折返吐蕃的钦陵赞卓，凭借着和裴行俭斡旋中获得的经验，将一度为裴行俭所用的戍防经验，用在了西域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