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夫人似乎心气有点高，对于嫁给他这个亡国之君稍有几分不满，但总还是没到安定公主这等能与外朝群臣并肩的地步。 比起死在蛇水河畔以身殉国的渊盖苏文，他的情况已是再好不过的了。 听到这一句，高宝藏终于确认，自己已经平安度过了今日的这一关。 难道还寄希望于他这个身居李唐腹心之地的人能翻腾出什么风浪吗？ 李唐境内三百多个州，各州长官中能出席于今日大朝会的，才只有五分之一。余下的各方都在以“礼到人不到”的方式向陛下献上致辞。 奏表中的意思很是明确。 既是新年伊始，那便表达一番对陛下的拥戴之心，以及为陛下守护疆土的忠诚。 他也当然不会觉得这些上奏官员的文采有缺。 黄门侍郎献上的祥瑞吉兆奏报、司元尚书呈递上贡名目、皇太子与各位宗亲也相继献上贺表，也都在一步步地将这场大朝会推向顶峰。 这场含元殿内的大朝会典礼，终于接近了尾声。 也不知道是因为殿中过于人员密集的缘故，还是因为确实是头一次参加此会，不知道这持续的时间居然会这么长，李清月在走出含元殿的时候，感觉后背都有几分微汗了。 “第一次参加大朝会，是个什么感觉？”见方才还站得笔直的女儿现在又恢复到了一副活跃跳脱的样子，仿佛是从桎梏中解脱了出来，武媚娘不由好笑地给她擦了擦脸。 “那答案一样吗？” 这偌大一场大朝会中，除了皇后之外，竟只有她这一桩特例。 当她置身其间的时候，一面觉得自己终于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真是该当为自己欢呼的重大进步，一面又觉得…… 这与会的千人甚至不是大唐官员的全部，而仅仅是一万五千多个入流官员之中的部分。然而就算她让卓云和马长曦都成为了外朝官员的一份子，那也依然是可怕的五千比一。 她也不免想到，在她为得到了大都督封官、开府权力而雀跃的时候，阿娘付出的努力也可能要比她所想象的更多。 她握住了女儿的手，答道：“那么，就从用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开始吧。也从……从你这个榜样开始。” 旁人穿着的都是命妇朝服，唯独她身上还穿着官员的衣服。 那是一道道或是探寻，或是钦佩，或是惊疑的目光。 可惜，大概是因为身处宫闱的缘故，敢上来跟她搭话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她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会找上来的，也就只剩了一个…… 李清月一转头就看到了李素筠那张佯装嗔怒的脸。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稳重，听她说出来的那番话就能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