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的参战经验让他直觉,这两人的紧张和寻常人的紧张不太一样。 这两僧侣在听到“修录户口”四字之时越发紧张的神情,让张继当即确认,自己的判断一点不错,便顺势说道:“我们这些留守泗沘城的,倒是想要连带着修路造桥之类的事情一起做,好教这些百济人知道我们并非恶徒,可人手不够啊。怎么也得等到打完了高丽之战再说吧。” 他忽然声调一抬,“嘿,到了——” 那两僧人一面是要在张继的面前继续扮演流浪僧人的形象,一面也是真的饿了。这会儿听到这一句,连忙收回了视线。 当然,好不好吃还是得看实际的情况。 在缓过来一点力气,也让头脑更加清醒之后,他们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张继方才话中提到的人。 其中一个僧人念叨着自己的打探任务,又对上了面前这领路人和善的神情。 他便小心问道:“您方才说,公主?” 以至于他说出随后那句话时候的语气,竟是一点都听不出其中有演戏夸大的成分,“公主乃是我大唐陛下与皇后唯一的女儿,地位尊崇,此番亲至百济督辖战事。虽被长史劝去了熊津,也将大部分士卒一并带去了,却也没打算放弃泗沘城周遭,以防此地的百姓继续处在流亡惶恐之中。” 张继又道:“还要加餐吗?公主征召之下带来的军粮不少,够你们吃饱了再干活。” 那两僧人一边答话,一边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惊喜之色。 他们的这个探查任务是可以完成了! ------ 李清月并没有往熊津城去,而是秘密滞留于泗沘城中,此刻就行在这泗沘城的山墙之后。后头的刘仁愿发问之时,她正朝着东方的平原望去,将远处的田地起伏收入视线之中。 正是“诱敌”。 说的是李靖早年间跟随河间王一起征讨辅公佑,彼时辅公佑分出了水军三万,截断江口,在江边筑城而守,又令两万陆军扼守当涂南路,造栅栏结寨,坚固非常。 李靖却说,既然那两路兵马都是精锐,辅公佑本人的队伍更不可能好应付,万一我军被阻拦在丹阳,到时候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还不如干脆趁其不备地来攻破城栅,以图逐个击破。 眼下三面有敌,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局面。 但眼下新罗国中生乱,恰恰助长了百济势力的底气,为何不将计就计,先除此内患呢。 至于如何让那百济叛军上当,自然得干一些“示弱”的举动。 就像鬼室福信和黑齿常之等人所以为的那样,退往熊津,在好处和弊端上可以相互抵消,只能说是决策倾向于先解决哪一方的问题,而非是当真有胆怯之心。 李清月转头回道:“在出征之前,营中将士便是人人都知安定公主,那么无论那头的人要以何种方式探查,最后得到的都会是我所希望达成的结果,此为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