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在他和长孙无忌对峙之时能站在他的这头，却又怎能保证，当他病重的时候，还保持一份赤胆忠心！ 梁王有篡权之心，其实早在几年前李治派人往梁州地界上考察的时候就稍有耳闻，所以一点也不奇怪，他会将那等神鬼之术用在窥探天子生死上。 这让他对皇子和宗室的担心，不得不进一步延伸到大臣们的身上。 但若是他因病体难愈，将某些事务长期地交托到一些人的手中，会不会催生出另外的一批权臣呢？ 恐怕会的。 这好像也同样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有太多的人在对着天子权柄虎视眈眈，反倒是…… 他忽然重重地喘了口气，一把握住了身边皇后的手。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一次李治握住她手的力道，远比任何时候都要重得多。 以至于恍惚令人觉得，那是一个溺水之人正在寻求救命的稻草。 目眩头晕引发的反胃感，让他将话说出的时候，都有一字一顿的艰难，却好像，也更让他的这句发问显得异常郑重。 李治自己其实是很清楚的。 他的过往经历，注定了他不敢再相信权臣， 也绝不会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对他处处掣肘的朝堂。 偏偏太子又尚且年幼，还远不到能立起来的时候。 只有她！ 皇后的外家势力单薄，甚至早就和皇后产生了矛盾，造成家中男丁尽数贬谪， 就连贺兰敏之这种不姓武的也不例外，几乎断绝了取而代之的机会。 毫无疑问， 这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李治摇了摇头， “不是站不站在我这一方的问题。” 哪怕忽然又收到了梁王窥探天子病情、图谋上位的消息，他也始终还因前朝种种旧事而心绪纠结。 “就算无法彻底恢复到发病之前，也并不影响您执掌朝纲，统率群臣，倒不如喝了药先再睡上一觉。” 但李治闻言，并没有收回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 是啊，要不是疾病突至带来的不安全感，他不会去考虑那等臣子兄弟夺权的事情。 一如他当年身陷和长孙无忌博弈之中的时候，也是这只手给他指明了跳出局外的建议。 这多少能让他心中安定不少。 哪怕这个痊愈的希望有些渺茫，李治也依然抱有这样的想法。 身为天子，便比寻常之人更怕权力旁落。 可若是要将权力从妻子、母亲这样的身份收回来，便要容易得太多了。 “我不是问你支持谁的问题。”李治目光凝定，在这出并不清晰的对视里，也并不难让他的身边人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