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弘的心中,李治简直像是无所不能。 “弟弟说阿娘能赢。” 虽然他看不懂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但并不妨碍他看到母亲在洛阳处变不惊,诸多麻烦都有可以化解的本事。 当然,也难保李贤不是觉得,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场合,母亲又还有孕在身,阿耶总得稍微让一让人。 “那你说的什么?”武媚娘饶有兴致地问道。 李清月仿佛要卖个关子一般停顿了片刻,这才慢吞吞地回道:“我说,阿耶没有赢。” 没有赢这个答案,实在是有意思得多了…… 在这场清剿政敌的斗争中,李治看似是其中的赢家,又未必真的是。 他执棋的手有片刻的犹豫,或许是因想着长安城中的情况,便落在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地方。 李清月的答案是对的。 没有赢下这盘棋的李治在三日后接到了长安方向的快马急报,匆匆踏上了回返长安的路程。 以至于当李治抵达长安的时候,谁都看得到这位陛下因为连日间不佳的赶路条件,显得有几分憔悴。 想来也对,对于任何一位皇帝来说,臣子谋反都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但当李治以稍显苍白的模样坐定在那朝堂之上的时候,他却在心中想着—— 他以李义府为棋子扎出去的这一刀,已是覆水难收,长孙无忌也不可能在经历了这番风波之后和他笑脸相迎,所以他不能有所犹豫! 正如他在离开洛阳之前和媚娘所说的那样。 他朝着下方的众人看去,像是经历了一场久久的内心挣扎,这才缓缓开口:“京中现今是何情况?” 早在李义府为图生路选择执行李治的计划开始,李治就陆续收到了长安城中的奏报。李义府选择迂回的方式,先将长孙祥、李巢等人拉入这场“谋逆”之中,又将“证物”放到他们的府中,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他是刚去洛阳看望皇后,期待于下一个孩子顺利生产的,所以他当然不能知道此事。 “臣等已自监察御史李巢与刑部尚书长孙祥的府中搜出信件与其余物证,二人勾连前太子洗马与杞王府长史意图谋逆。” 元诏低头良久都未曾听到上方的答话。 直到他像是吞咽下去了这份震惊,才用比方才轻声了许多的声音问道:“你说……舅……长孙太尉也涉嫌谋反?” 以至于谁也不会怀疑, 他才是这出检举谋逆的罪魁祸首。 就连隐约察觉出内情的英国公李勣,在单纯去看李治表现的时候,也觉得陛下此刻的痛心与惊愕溢于言表。 想来也对, 若非真已接到命令—— 就算朝堂上下人人都已看出,皇权和相权之间的斗争因为这对舅甥的互不让步而激化, 但李治对长孙无忌的尊重也是摆在明面上的。 李治对长孙无忌送出的礼物也从未收回, 给他那几个庶子都册封起来的官职也未曾撤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