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宝元眼前一黑。 以她这等有主意的样子,通知陛下将人给领回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至于将她给说服回去,段宝元就更做不到了。 她跟段宝元说,贞观元年到贞观五年之间, 她的外祖父武士彟担任的都是利州都督。 他们要走褒斜道进汉中, 就要先经过梁州。要从金牛道入蜀,就必定要自嘉陵江南下,从梁州途径利州而过。 段宝元:“……” 这种本事是正常人能有的吗? 结果他立马就瞧见李清月把头一抬,问道:“你卢升之要成文学大家, 不走南闯北一番, 怎么能既写出边塞雄关, 又写出山南风情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幽州人士, 此前也未曾来过此地吧。” “再说了,既是要为阿娘延请名医,更不能惧怕这等艰难!” 在他败退下阵来的时候,朝着段宝元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那就先这样吧。 同在此队列之中的张柬之敏锐察觉,在出行当日的夜幕行将降临的时候,那位段长史令人将其中一架用于装载货物的马车给收拾了出来,又将寝具、书籍和食水都放在了那辆马车上。 可对于有心人来说,这明摆着是要给人腾出地方。 想来这最多也不过是段宝元的私事罢了。 只是当入夜后他隐约窥见自马车中走下来的人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张柬之觉得自己的眼力并不算差,就算唐璿没穿着侍从着装,他也能对比出这份相似来。 而且再看段长史的侍从对他的尊敬态度,更能看出些端倪来。 可忽然之间,他又神色大变,朝着张柬之重重地摇了摇头。 见张柬之的脸上尤有不解之色,这位同僚低声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梁王是什么人。” 自永徽六年废王立武事件落下帷幕后,李忠就从原本高高在上的太子变成了必须前往汉中封地的梁王,身份一夕之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样一来,与段宝元同行之人倘若身份贵重,极有可能就是去查看这三年之间,废太子在汉中是否有所异动。 政治上的“人均脑补怪”环境,反而让李清月安安稳稳地坐在车中,直到外头的山道变成了相对开阔的视野。 李清月小心地自车帘缝隙之中看去,想要看看这个也有“鱼米之乡”称呼的地方,到底是何种风貌。正见清明谷雨之后,山野之间早已是绿意一片,官道邻近着的田地中,也早是黍麦青青。 想想汉水自汉中发源,一路东流,联通荆襄之地,甚至能将江淮物资运送到这里,便不难猜到为何此地能有军事咽喉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