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奇了……”李清月小声嘀咕。 或者说起码在如今这个时代，对于硫磺的应用还停留在相对粗浅的状态。 那就是这张纸所处的环境之中，有逸散出来的硫磺蒸气！ 孙行小心地端详了片刻，眉头拧起。 但耳濡目染之下，他也能炮制炮制药材，为此地的村人看诊，所以要将这一点痕迹认出来并不难。 “这是空青。我父亲曾经用它水飞点眼，用来明目。” 又听安定公主追问空青由来， 孙行便答道， “空青此物的生长条件很苛刻，据我父亲说， 他行医数年，也只在蜀中山谷见过。此地还不做随意开采，只定在每年三月份的时候，自某种特殊的铜矿边上挖掘出一部分来。” 李清月垂眸沉吟。 按照唐人对于矿物的开采能力，还不足以找到其余出产地，便令其成为了蜀中特产。 孙行迟疑着点了点头，“我父亲留下的千金要方记载里，遵循的是早年间陶弘景《名医别录》中的说法，硫磺出自东海牧羊山谷，太山以及河西山谷之中。但以我父亲贞观年间在楚、蜀二地行游之中留下的记载，蜀中应该也是有的，而且不少。” 见李清月颔首示意他说下去，孙行继续说道，“便如抑制风痹、养护肝胆的曾青，除寒热邪气的朴硝，消除胃胀邪气的硝石，医治蛊毒蛇毒的肤青，医治火疮死肌的青琅等等，均在蜀中山谷里产出。”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公主的意思莫非是，家父此刻身在蜀中？” 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此前的推测便显得有些立不住脚跟了。 孙行深吸了一口气，见与公主同行的众人都因这话拔高了音调而纷纷盯向了他，忽觉压力倍增。 “白石英用在方剂之中能振奋精神，尚且如此，空青能通九窍，难保不会如此！” 孙行笃定地说道：“所以倘若公主所料不差的话，家父确实身在蜀中。” 得出了这个结论，其实是应该让她感到欣喜的，可也恰恰是这个结果，让她有点犯难。 在她早已盘算好了一番说辞的情况下，应当更有机会能将孙思邈接去洛阳，甚至将他著书立说、教授弟子之事也选在此地。 有屯营兵马随行，就算是李治，也不至于需要担心她的安危。 这里固然在南北朝之前就已经以蜀锦知名，甚至堪称经济优渥。乱世交锋中，也因天险隔绝而保留下来了更多的人口，但—— 贞观二十二年唐太宗令剑南道伐木造船，当地长官急于求成，还一度酿成了三州动乱，直到朝廷军队抵达，才将其平息下去。 正因为此地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遥领益州大都督位置的，也往往不会是很受宠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