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颔首，并不奇怪这一点。 哪怕陛下在去年有意提高了武德功臣的地位，也没能改变这一点。 杨夫人也当然不可能住到崇仁坊这样的地方去，那么平日出入所见到的人也就同样有限。 武媚娘问道：“态度上最为亲近的是哪一位？” 武媚娘道：“那么劳烦母亲替我转达一条消息给他。” 杨夫人面色遽然一惊，迟疑问道：“当真要如此做？” 她继续解释道：“方今局势，正处此消彼长之时。陛下已先贬柳奭，后禁足皇后与太子，再有过激举动，反而容易令有些人意图拼个鱼死网破，倒不如以点破面，令愿意声援陛下之人再看清楚一次陛下的态度。” 或许是因身负重任的缘故，她今日便没这个心情在宫中长留用膳了。 连带着尚不能言语的六郎都被她抱起了一回后，她这才告辞出宫。 长安令裴行俭认为，陛下若要立武昭仪为皇后必是灾祸之始，于此事上多有妄言。 御史中丞袁公瑜“不知”在有长孙无忌与褚遂良于朝中主宰意见的情况下，该当如何将谏言传达圣听。 杨氏匆匆进宫告知了武昭仪，又由武昭仪将此事汇报给了陛下。 按照天子该当有的脾气，李治可以允许众人在朝堂上发表意见，却绝不允许有人在反对于他举措的同时，还在暗地里做出这等举动。 被检举揭发的裴行俭直接被从长安令贬斥为了西州都督府长史。 “裴行俭是个人才，可惜是个有点认死理的人才，眼下先将他贬官出去，倒能起到一番杀鸡儆猴的作用。”李治看着面前正在教阿菟认地图的武媚娘，问道，“不过为何媚娘建议将他贬往西州？” 他虽隐约猜出了武媚娘的用意，却还是想要亲自听听她的想法。 “其一，正如陛下所说，裴行俭乃是个人才，既是人才，便应当先放去最缺人的地方。西北边地各族杂居，混乱多时，现如今将领的数量已不在少数了，却缺几个能在此地吃得开的文官。裴行俭明经科出身，又做过长安令，不正是个得用的人才吗？” “至于其三嘛……陛下是要让人看到个态度，又不是真要失了百官之心。现如今这份处置便恰如其分。我想陛下近来，应当能听到好消息了。” 只是让李治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发表意见呢，坐在媚娘前头的阿菟已是卖力地鼓起了掌。 清月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但有一句话，她是可以在现在回复的，“阿娘说的肯定对。” 算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儿说的也不算错。 正如媚娘所说，若是能让裴行俭因为这趟贬官而有所得，那便是赚了。 年轻一辈的将领里，李治数了个遍，发觉其中竟有大半都是外族将领，这听起来着实有点不像话。 反倒是在将裴行俭自长安贬官丢出去后，这漩涡之中的下一步变化，对于李治来说才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