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何,当闰五月到来的那一刻,来济会身在此地了。 但说实话,在场诸人中参与天下征讨之战的本就在少数,实已有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了。 他在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便被扶持到宰相位置的,平日里除了在长孙无忌面前持后辈做派外,其余时候总归是风光万分的,哪里会想到能住到这种地方。 他便又忍不住控诉了一句,“呵,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 明明太尉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 韩瑗小酌了一口,方才回道:“比起山上,还是山下的动静更大吧。” 李治将留守万年宫中的一部分侍卫都给派去了山下,令其协助于有司校验渭河各处堰口、通渠、支流的情况,还额外征调了不少长安守军参与到这件事中。 还说什么落雨时间越久,这个迁移的决断越有了凭据。 这些沿河居住之人,侍奉的田地就在附近呢,哪里是能说走就走的。 他们在田地之上的损失又要由谁来赔付呢? 来济尤有怨怼,“我看此事和那位武昭仪脱不开干系。太史令何以会自长安前来万年宫,可不像是随便就被陛下召来此地的。” 他接着说道:“籍田礼上,韩王李元嘉为武德功臣请封,看起来是让她琢磨着给自己更进一步了。只是……” 大唐国库的财力没这么充裕,去年旱灾救济加上近年间的边地战事消耗都不少。 现在提前垫付的些许,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此种举动—— “算了,”来济喝了口热饮,心中的烦躁之气也被压下去了不少,“有些人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又得了陛下的偏私,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说在这几日里,长孙无忌唯独说的一句也就是,他这人有点睡不惯行军床,劳驾多给他拿两床褥子。 既然顶头上司如此沉得住气,他们何必越俎代庖。 陛下近来的行事作风越发激烈,步步紧逼,但假若能让陛下错上一次,他就知道自己应当依靠于谁了。 要不是抱着这种想法,长孙无忌也不会同意李治的这番行动。 来济扯了扯嘴角,“这点,你得问陛下去。” 到时候的反噬,可不是陛下这种年轻人能承担得起的。 睡不安稳都只是最次要的了。 但奇怪的是,这声响非但没有很快消失,反是越来越重了。 因其未知,更令人感到一阵迫近而来的危机。 此种情形之下,但凡顾惜自己小命之人便绝不会忽略掉这动静,个个匆匆穿好了衣衫行到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