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姩倏然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万俟宸筹谋的一出戏,他早就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 此时虽然完全紧贴在他的怀里,司姩却觉毛骨悚然,冷汗涔涔地冒。 司姩又想起之前被她决然否定的坊间传闻中那个豺狼虎豹一般的万俟宸。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她都不敢想自己到底和什么样的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个月。 玄桐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冰盆随时都会砸下来,四大花魁大气也不敢出,仿佛空气都凝结。司姩见四人个个都惴惴不安的样子,不由小声提醒他:“宸。她们都在等你继续。” 可他转头又似是专心与司姩耳鬓厮磨,嘴里的名字一个个地随口脱出,而并不看玄桐。 “红鹤。” 玄桐顿时手一歪,余下的冰水“哗”地一下浇了全身。盆里那块浮冰化到一半,凸出来巨大尖锐的角,将玄桐重重一击后在她的脸上划下一道淋漓的血痕。冰盆随着脱力摔在地上,重重地咣当一声,打了个转才停下。司姩明知会有这么一刻,心下还是不免一惊。 万俟宸一个眼神过去,很快似月的嘴巴就被堵上。 如云立马道:“我一向力求完美,哪怕一点缺陷我可都受不了,我不要。” 醉歌对这二人露出几分鄙夷之se,不动声se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要了,我这客人多,要忙活的事情也多,顾不上是不是个哑巴。” 姐妹? 醉歌的脸瞬间白如si灰。身后两个魁梧汉子立即放开了似月,架起了她。 醉歌嘴唇嗫嚅,咬牙回道:“殿下待我不薄。” “万俟宸!”醉歌不甘心地反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伤害司姩吗!” 他竟然知道? 醉歌对万俟宸有意?怪不得、怪不得司姩每回看见醉歌望向万俟宸的视线总是有些与众不同。像是ai慕,又像躲闪。 “帮我?”万俟宸冷笑道:“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我。我万俟宸自认可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何时轮得到你来cha手我的关系?醉歌,你该庆幸,你能活到现在是我领了你的好情好意。多说无益,你安心上路吧。” “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都去做自己的事吧。你们多宽慰宽慰似月,她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万俟宸语气稀松平常,将三人都打发了,转身走向司姩,才发现她似虚脱了一般脸se苍白,额前的发都被汗水打sh了个透,乌亮的眸子紧盯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他上前箍住她,不断地安抚着:“姩儿,醉歌入阁时间虽然不长,触犯我的底线却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走到今天这步是迟早的事。都结束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紧紧地回拥住她,吻吻她的发,柔声:“好,我也不希望你再在这里住着。不知道这些nv人会对你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来。以后你就和我住一起,待会我让丫鬟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房间。”说完他便将她拦腰抱起,拥着走进他的厢房,轻置于他的床榻上。 “可我永远也做不出你那样!”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惊惶的泪水,在下一刻便顺着眼角肆意流淌。 他怎么能拿自己的处事方式去要求她? 她是司姩,他的姩儿,永远也做不出像他一样的举动。 “你要去哪里?”司姩赶忙拽住他的衣角,紧张兮兮地问。 “我怎么会讨厌你?”她紧紧攥住他的衣角,急急地解释:“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教我这些。你说的我都懂。” “我只是、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你,觉得有点陌生。”司姩委屈地哀求:“宸,你陪陪我好么?” 司姩迷失在他的温柔里,迷迷糊糊间听起来他好像是怕她再受欺负,于是欣喜万分地引着他的手掌贴住她的面颊,软声道:“我有你呀,你会保护我的。” “怎么不能?我说能就是能!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一辈子的。”她说着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大掌,俏皮地冲他眨眨眼,又借此拉近他,难得主动地去吻他的薄唇。 “唔唔,知道了。”她随口应着,反而抱住他直往他的怀里钻,在他的x口蹭来蹭去。 深夜。 万俟宸手上捏着只信封转来转去,心不在焉道:“择日不如撞日。” 而此刻亮晃晃的烛光照在信封上,“司姩收”三个字显得无b清晰。 万俟宸眸光闪了闪,将信封慢慢靠近火烛。 他闻言将信封收回半截,却没有打消意图:“三思什么?” 是了,希染总是能够如此理x,如此冷静地劝导他,尝试与他分析当下局势,和他应当有的行为。以至于他长久以来都无法对她产生……感情。 他想想都不觉有寒意滋生。 他弯起嘴角,伸手点燃了信封,余光瞥见yu言又止的希染,沉稳开口:“和茶府结盟是不是良策,我自有定夺。以茶大人的计谋和棂焱国现在的实力,说是结而为盟,棂焱国到时只能沦为一个名义上平等,实为附属国的小国。我国还卑微不到这个程度。至于司姩,她在我们手上一天就是一个筹码,怎可轻易便宜了茶府?nv人么,不能宠得太狠,今日醉歌的事,应该会让她有所收敛。” 信被愈来愈烈的火舌吞没,燃烧殆尽。 “……是。”希染见完全瞒不过他,只好承认。 “小妖jg,还不醒来?”万俟宸对着面前玛瑙似诱惑的红唇再次吻上去,身下的可人儿仍沉沉地阖着眼帘。他不罢休地一次次吻上去,吻得愈发狂热和缠绵,直至最后唇瓣被他吮得肿起发亮,眼前的人才有了动静。 万俟宸眯着眼笑,看着她半梦半醒的可ai模样,又啄她一下:“定个规矩,记住了,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吻你,吻到你醒为止。” 万俟宸无视她的不满,保持着微笑摩挲她的耳垂:“免得妖jg很容易就把我忘了。” 万俟宸的唇角泛起一个带着玩味的笑来,抚0着她如缎的发丝,直直望进她那诱人的剪水双瞳里:“姩儿这张嘴倒真是越来越会说话,越来越会讨我的欢心了。是从哪学的,故意来蛊惑我的么?” 他略一挑眉:“哦?我有教过?” 不知为何,看见她这副古灵jg怪的样子他的心情就大好起来,他朗朗大笑,捏捏她的鼻尖:“小聪明。” “去哪?”司姩边问边懒懒散散地从被子里耷拉出一只胳膊来,却发现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暗红吻痕,不禁脱口惊呼:“万俟宸,你、你混蛋!我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待万俟宸走后,司姩又赖了一会儿才起。净了脸,她念着阿森的伤势往门口走去,没想到一开门便迎面碰上了希染:“姐姐,你来得好巧。我正要去看看阿森。” 司姩不明所以,急急问道:“他能去哪?他的伤还没好呢,什么也不能做。” “沁文堂?”司姩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希染微微一笑,进了屋后回身说道:“因为他现在还 司姩一时有些怔忡,喃喃:“宸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她真的很感激万俟宸为阿森所做的一切。可是,为了她而拒绝、妥协? “这长裙是宸给你挑的。”希染转移了话题,将捧着的衣裳交到司姩手中道:“说起来也真是难得呢,宸居然挑了这样素白的颜se。” “因为元和皇后生前一向喜ai素se,可她被刺杀的时候衣着亦是暗淡,衣着上的鲜血却格外刺目。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憎恨nv子穿素se吧。”希染的面上流露出万分怜惜。 希染点头道:“是,元和皇后是宸的生身母亲,据说是个绝se倾城的美人呢,只可惜——”她倏然生生地停住了口,脸se蓦然变得惨白,神se慌乱地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便g着头三步并两步地往门外走去。 司姩转身看他走进屋内,压下心中团团疑云,嘻嘻地笑着去圈他的脖子,几乎挂在了他身上:“还不是你昨晚太厉害……我都累si了,根本起不来,又赖了会儿床嘛。” 司姩带着几分犹疑地接过盒子,啪嗒一声松了铜扣,一打开便被大大小小璀璨夺目的金玉发簪和耳饰耀花了眼。 司姩顺手抚了抚发上金钗,低低应了一声。 这世上还有他不会的事么? 司姩回过神,仿若一汪清泉的眼睛弯成半月,透出几点星光来:“我在想,你是不是会幻术?” 夏季的天气总是y晴不定。本来还烈yan高照,下一瞬暴雨便突如其来地倾洒而至,雨点重重地拍打在窗棂上,司姩甚至要以为他们今日根本没有办法如约出行。然而等她理好装束、打点好妆容,雨又忽地停了。 说起来万俟宸与她出门从不策马。大概是他本身就偏ai散步?她也就随着他,不急不慢地在这青石长阶上拖着步子。 谁和他相配了?明明他看上去就是一条滑溜溜的黑鱼!几句话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司姩不乐意地撇撇嘴,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些。万俟宸余光一睨,面上水波不兴,握住她的手却不再那么用力,临近了茶铺,仿佛谁都没有察觉,两人的手便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进货今后也要让我来?”本以为他只是让她作伴,却没想到他今日完全是来带她开门路。 司姩弄不清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也不再问了。只是倏地发觉方才走了那么久都不觉得,现在却有几分燥热升腾起来,本身就是暴雨后闷热的天气,渐渐地变得有些难受。她忽然有了猜想,穿过他的臂膀牢牢地牵住他的大掌,身子也贴了上去,惊奇地发声:“宸,你难道是冬暖夏凉的t质么?真是奇特,好舒服……” “司姩?” “良、良清?” 然而时至此刻,她脑海里却蓦然浮现万俟宸气极反笑的脸:“哟,是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