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居简出的日子过了一月有余,已经进入深冬。天气冷得不像话,官兵搜捕司家小nv儿的动作也仿佛随之冰冻,渐渐没了消息。大概是觉得一个不过刚过豆蔻年华的nv孩子,无依无靠,起不了什么风浪,说不定早就si在了皇城的哪个角落里。陛下好像对她也没有斩草除根的决绝杀意,风头下去后司姩才稍稍舒了口气,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说是万俟宸的贴身侍nv,她第一次为万俟宸穿衣也是一塌糊涂,里衣皱皱巴巴,束带更是不知怎么的绕着打了个si结。幸好他鲜少轮得到她去照顾,毕竟几乎每晚都有形形sese的nv人出入他的房间,与她的房间只有一木壁之隔,隔音实在是不佳,她每晚都胆战心惊地听见nv人惨烈的嚎叫声,差点把自己闷si在被子里也没能阻隔声声传耳。只是在黑暗中无数次想起那只强力果决的手来,瑟瑟发抖。 奇怪的是,他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真的只是共餐而已,有时聊得尽兴直到夜深,他也只是礼貌地跟她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里。俨然一副君子模样。以至她有时会有还生活在司府里的幻觉,完全不像个贴身侍nv,几乎舒坦到要忘记不久之前自己被满门抄斩的事情。于是她时刻提醒自己在这里的缘由,时刻强迫自己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司府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难道是她太没魅力?她盯着铜镜里百般聊赖在傍晚jg心打扮了的自己看了几眼,突然发觉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荒唐! “谢谢姐姐,”司姩赶忙走向希染,拉着她的袖子轻轻摇晃,这段时间她们俩的关系已经很是亲近,“姐姐又做了这么多菜,不如留下一起吃吧?其实每次我都吃得很少,这么多好吃的菜,怪浪费的。” “哦。”少nv这才嘟着嘴不情愿地放了她的袖子,罢休了。眼里还是掩不住的失望。 司姩坐在方桌旁对着一桌美味佳肴发呆,看盘碟中向上蹿升的热气慢慢越来越低,她害怕自己的初衷也会像这些热气一般,在这萧瑟的冬日里逐渐变得毫无生机,凉如雪水。 他的脚步沉稳而厚重,是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笃定,非常容易辨认。司姩听到声音便站起身去开门,万俟宸刚好走到门口。他着了一身纹有赤龙祥云暗纹的玄se缎袍,见了司姩只是薄唇一g,便大步而优雅地落座于正对着房门的位置,就坐在她的旁边。司姩合上门也走过去,拿起温酒皿里的酒壶悠悠地往琉璃盏里斟酒。 怎么明明是表扬的话到他嘴里就这么不中听了呢?司姩气得重手放下酒壶,坐了下来,又不敢发作,只是快速地瞪了他一眼,嘟囔着哼了一声,便拿起筷子去夹菜。 司姩胃口本来就不大,没吃几口便饱了。她放下碗和筷子,奇怪怎么从相谈诗词音律变成了谈酒,但她当然不敢反问抑或忤逆他,便答道:“没有喝过真正的酒,爹爹不让喝。”但是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有如春的笑意爬上她的面颊,“不过有喝过桃花酿,是爹爹有一年看庭院里桃花开得特别美yan,差人摘了些亲自做了酒。” 他眯了眯眼,心里一阵阵邪火上涌。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有多么g人心弦,也不知道那水灵灵的红唇、害羞的小nv儿情态,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她的一颦一笑,嗔怒委屈,都生动鲜活得简直让人惊叹。万俟宸凝望着她,任邪火烧向全身,眼神变得愈加迷离,愈加危险莫测。 胆怯和直觉使她立马就想逃跑。可刚站起来,就被他握住手腕一把拉近了怀里,跌坐在他的腿上。 “既然做了就应该知道结果。你躲什么?”然而他毫不费力地用只掌并住了她的双手,发红的眼睛竟是带着笑意,声音喑哑:“说,结果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等她回答,他就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强y霸道得不容抗拒,纠缠着好若要直直钻进她的灵魂里。缠绵火热的吻带着浓浓的酒气,使她浑身力气都被一分分ch0ug,也醉了似的,没有拒绝。她试图用软手去攀住他,滚热的气息随之迅疾地传到了她身上,肆意燃烧起来。他松开她双手去环她的腰,有力地一提,抱着她压在身后的床榻上。室内旖旎的氛围迅速攀升,只听得见彼此的喘息。不会只是袖手旁观。” 吻星星点点地往下挪去…… 是夜。 他缓缓起身,瞥见床单上那一抹妖冶的落红,心头猛地一跳,意识到他昨晚的蛮力和粗暴。他不禁蹙眉,又回头去看她。泛h的烛光摇曳在她瘦削的脸上,濡sh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好似还有泪珠要滚落下来,实在惹人心疼。他动作轻柔地给她盖好被子,起身随手披了件衣裳,走了出去。 门被夹带着巨大愤怒的力道拍开,让一直在房内等他的希染都是心内一惊。 万俟宸仰头饮尽那杯凉水,啪地一声将杯盏重重拍在桌上,沉声道:“查清楚今晚上菜上酒的都有哪些人,都是谁的丫头。” “酒。” “不是她。”他答得极其肯定,让她有几分讶异他对司姩的信任,又有几分失落。他又开口道:“我在药效发作前试探过她。加上她后来的反应让我肯定,她做不出。” “尽快。”万俟宸狠厉的眼神似要把方桌都要劈开来,杯盏都快被他徒手捏碎,“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我下药!” 他沉默不语。? 司姩满足地g起嘴角,意识还未清醒,根本不愿睁开眼睛,只是迷迷糊糊地往温热处又蹭又钻,那温暖也顺之环住她。但是还没动两下,浑身袭来的酸痛就让她嘶了一声,疼得她都要哭出来,才b得她缓缓睁开了眼。 昨晚发生过的一切一下子冲进她的回忆里。她蓦地像握了烫手山芋一般离开万俟宸的怀抱,再也顾不上什么酸痛,翻身往靠墙一侧的被子下一滑,蒙住自己,从鼻尖一直红到了耳根。万俟宸含着忍不住的笑意麻利地掀开被子压上她,低首就是一个深吻,含混不清地呢喃:“司姩真是……好甜……” 他许久才肯放开呼x1不顺的她,看着她如小鹿般无辜水灵的眼眸笑道:“昨夜也不见你矜持,怎么今日知道害羞了?” 昨夜她……一想起她的脸就红透了。 好在他也并没有想要她回答,只淡笑一声便很快就放过了她,下床开始自顾穿衣。但是毕竟被服侍惯了,动作没有那么行云流水,只胡乱按路数裹上又皱着眉头使劲拽了拽,又坐在床边穿靴。她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一点点钻出来,他套上一只靴后突然想起什么,微微转身凝视她还泛着红晕的娇俏脸庞,伸出指头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笑意更甚:“让希染给你打扮打扮,晚上带你出去玩。” 他心情大好,套好另一只靴子,满意地起身准备离去。 万俟宸闻声停住快碰上门把的手,侧身回首。 万俟宸的俊颜仿佛刹那冻结,只见他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转回身,一句句把她打跌谷底:“司姩恐怕是忘了。你和我——不拖不欠。”说完便决绝地走了出去。门啪地一声带上,惊得司姩浑身一哆嗦。 好像昨晚与她抵si消磨的不是他,刚清醒时见到的温柔缱绻也不是他,只有此时此刻,冷漠决断得能令温水都冰冻三尺的人,才是真正的万俟宸。 不拖不欠……不拖不欠…… 是她自己糊涂如斯。 她自是不同的。听音阁里其他nv子或是自愿的从了这一行,或是他亲自挑来的,或是他乐意搭救。惟她,是自己找上门来求他收留。也是她在第一日就亲口承诺把自己交给他。怪不得别人。 可是她还能怎么办?爹爹为什么要留下她谋生路?b起如今的她,难道不是早早就痛快地si去更好么? 她蜷缩起身子,泪水夺眶而出,满腹委屈和俱意一齐迸发,脑袋埋在膝间闷声痛哭起来。时间久了,因为哭得太使劲以至于意识都有些发懵。直到希染拿了新衣裳进屋,她才ch0uch0u搭搭地止住哭声。只是还埋着头。 身上的疼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她并没有把希染的话放在心上。当希染说到晚上要出去的事,她才茫茫然地想,她今天明显是惹怒了万俟宸,带她出去玩的话还作数么?他临走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怕不是要把她带出去丢进护城河里吧? 近傍晚时分,没 万俟宸使了个眼se,希染便会意地将梳子递给了他,离开了房间。 “我呀。”他嬉皮笑脸地走到她的身后,撩起她三千青丝,轻柔无b地梳理着,修长的巧手极其熟练地上下捣弄,优雅地用步摇一别,b希染绾得还要好看。 “你g什么!”她刚要转头就被他双手定住。 他一路挽着她的手下了木楼,司姩怎么挣脱也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任由他牵着光明正大地在二楼兜了一圈,在靠厢房的斜木楼梯下了一楼,又故意似地悠然径直穿过揽客的莺燕们,才出了阁。这惹来无数好奇和打量的目光,其中几束明显不善,司姩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抬头看他一眼,撇了撇嘴道:“谁敢生殿下的气。” 怎么又提起昨夜!她的脸很快红成个大苹果。她清晰地记得在高峰处被他勒令睁开眼睛,唤他几遍“宸”才肯放过她。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笑得开怀,“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身上还有哪处我没疼ai过么?” “你不如把你刚刚说的昭告彩銮城罢,陛下听了必定派御林军来追杀我,到时一起被乱剑刺si,你才是做鬼也风流。”她小脸一扬,毫不示弱地反击。稚neng而娇媚的赌气在他的眼里完全是另一番风景。他竟没再反驳,只是噙着笑轻搂着她的腰肢走入熙攘的人群中。周围的人很快开始多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出门逛这一年一度的灯游会。街上众人来来往往,不远处连成一片的彩se灯笼悬在空中,亮丽得晃人眼目,青石长街上挤满了人,热闹非凡。她很久没出门,又恰逢这样热闹的节日,被杂耍和猜灯谜x1引得挪不开眼。 司大将军怎么会养出这样纯真澄澈的小nv儿来?她的喜怒哀乐无一不彰显无疑,不知何为不露声se,不知何为伪善作假,这隆冬时节万物的暗淡无光好像也能因她的情绪而染上些盎然来。 因为人实在太多,他们在长街上走得分外慢,从听音阁走到人稍微稀疏些的地方就走了有近两个时辰。她其实想驻足去看路过的那个即时彩画表演,但是万俟宸好像一直没有停步的意思,只是顺势一直往前走。他们逐渐穿过人群,他引着她往近皇g0ng的方向走,不远处就是护城河。往常幽暗的护城河今夜格外璀璨,无数个孔明灯漂浮、移动着,星星点点的光倒影在河面,和缓缓向下游挪动的花灯相映成趣。 她一窘,不禁越攥越紧,g脆说出心内所想:“我在想你会不会把我丢进护城河里去。” 她见他好像真的没这个打算,心才稍稍放在了肚子里,迎上他的目光,细眉一横说道:“当然,你为刀俎,我为鱼r0u。不知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你就能把我扫地出阁。” 这么简单?她喜不自胜。她想要的自然不只是被扫地出阁这么基本,但是如今这回报对她来说已是十分优渥,其他的,她可以自己想办法。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我现在就不怕。” 她回嘴道:“那到时不还是你说了算?” “怎么可能,我一定能做到!”她果决地打断他,言语里是满满的自信,神采飞扬。 司姩面se一喜,才发现光顾着和他斗嘴,没有发现身旁宽阔的石阶两侧都摆满了莲花灯,明灭的烛光在层层花瓣中燃得正盛,水红的莲花映成通t发亮的亮桔se,撑起的丝网都染上了金边,美得让她ai不忍释。她小心接过,欣喜得眼睛都弯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今年上元节的圆月被薄云遮蔽,时隐时现中还带着朦胧,让特地来护城河边观月的城民们大失所望,纷纷散去。万俟宸本来也有顺便带她来赏月的意思,然而此时她面上这一轮溢遮光彩的弯月倒更让人心悦。 他的目光变得意味不明,语气却是柔和:“都是给你的,去放吧。” 上元节这样喜庆的节日,人头攒动,往日在司府是断不可出门的,更枉提赏夜景放花灯。她看着那一片发了一会儿呆,面前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又往河中补了一盏花灯:“你漏了一只。” 河岸的风徐徐而过,吹起他如墨的发和她的薄丝裙裾,他凝望着她的眼睛里仿若星河倒灌,满河的莲花灯照出他面上从未见过的万分柔情,似要拧出水来,身后细长繁密的柳条随风飘扬,薄云散去,月圆当空,万千孔明灯冉冉上升。司姩心中一跳,一瞬间以为是幻觉。 “姩儿的第一次。对不起。” 方才放花灯时她还没想好许哪个愿望,可现下她发现自己的愿望离谱得可怕——她竟有那么一丝希冀,是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彩銮城城民们都喜气洋洋地在议论今年定有好收成,因着上元节夜里雪下得格外大,积了厚厚一层,人踩上去都有咯吱咯吱声。街道的积雪一大清早就被城民们清扫到两旁。冷淡的日光洒在石阶上,衬着白雪堆闪烁着冰晶的光华。 “希染姐姐,我不想喝。苦。”药碗还没拿近她便闻到散了满屋子的药味,动也不动,只是平躺着,微眯着眼睛微弱地反抗。 一口药汁入口,真的不由分说地扣住她,撬开她的唇舌,渡入她肺腑。 同样是酸苦的药汁,万俟宸倒是面不改se,眉头都没皱一下,末了还意犹未尽地逗弄起她来,直到她气喘吁吁地试图推开:“你、你……我要是传染给你怎么办?” 这是什么道理?传染给他她就好了?司姩烧得脑袋糊涂,也没有jg力多想,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又躺回被子里。 说起来,和他一起躲在屋檐下看白雪簌簌下落,真是让人难忘的t验。天地间静谧无声得宛若仙境,仿佛世上都只余他们二人。虽然无话,却好像恍然间千言万语都融在雪中。 然而她刚准备侧过身子,衾被就被迅速地掀了开来,一具冰凉的身子挤进被窝贴了上她,惹得她侧目一声惊呼:“你g嘛?”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我都生病了,万俟宸你……”她不明白他又在想哪门子歪主意,扭动着要挣脱,额上都有了些虚汗。 她本来就虚弱无力,见他真的无意进一步动作,也就暂且无可奈何地罢休。不过他的t温对于此刻像被铁烙过的她来说简直是沙漠里一汪清泉,不断缓解着她浑身的燥热,舒服至极。于是迷迷糊糊间,她同样就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还在万俟宸的怀里。 “……万俟宸?” 不会真把他传染了吧? “你去哪。”他眼睛半睁半眯,声音低沉而嘶哑。 “不用。我只要你在这。”他说着轻手一拽,她不忍心再和他挣扎较劲,顺势被扯得趴在他的x膛。他合了双臂抱住她,呼x1又开始平稳起来。 “她来了也没用,她也不是大夫。”万俟宸拒绝,埋在她脖颈里闷声道:“我没事,我自己的身t我最清楚。我睡一会就好了,一向是这样。不要叫人,姩儿陪我睡一会,我很快就好了。” 他的唇白到几乎透明,无意识地将她越拥越紧,微微抖动的身t好像在是在怕冷,她不知如何是好,索x脱了衣裳复又shang抱住他给他舒缓。 眼前这个人,更是与常人无异啊。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当回事,大胆地给她喂了药又病成这样,想起来大概都是他自作自受。可她偏偏气他不起来,反倒有愧疚在心内作祟,又是去打了冷水打sh巾帕给他降温,备了温水在房里时不时润润他的唇,又是放了开水在浴房怕他突然醒来难受要去沐浴,又是盛了米汤拼尽力气扶他起来慢慢喂送,又是找希染要了药方亲自去厨房煎药,差点把屋顶都烧黑大半圈,还碎了一个煎药壶。几天内忙上忙下全部都是她亲力亲为,谁来帮忙和探望都坚决闭门不见,终于顺利地让他退了烧。虽然还是嗜睡,但睡梦中终于不再有难捱的呢喃。 万俟宸睁开眼睛时,司姩正握着他搭在床边的手,累得倚在床柱上小憩。他一有动静她便醒了,下意识地去探他的额头,却不期然地对上他深邃的瞳孔:“呃,你醒了?有没有感觉舒服些?” “三天。”果然又是一个气定神闲的七殿下,看样子是已经完全康复了。她见他心情不错,服侍他盥洗后顺便赶紧挤到他面前趁机邀功:“殿下,小nv子侍奉得怎么样?讨个奖励不过分吧?” 他却动作敏捷地一下床就轻而易举将她整个横抱在怀里,不管不顾她的抗议,大步迈开:“一起洗。” 怎么洗? “司姩,跳支舞,我就帮你报 司姩本软塌塌地乖乖伏在他的x膛上,心下一惊,立马坐了起来,对上他的眼神一紧张总是理不顺话头:“我、我只是想知道事实真相。” “我没有!”司姩急急争辩,心却跳个不停,怎么都压不下来。 可是她只能信他。 “那就算了。我不为难你。”万俟宸手一撤,懒洋洋地闭目。 “不是给我看。”他满意一笑,折出手臂拥她躺下道:“后日听音阁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需要你好好表现。师傅我已经给你请好,不是说你可以学么?明日跟着她学便好。时间很紧,我期待你的表现。” 她很想问那位要客是谁?可是万俟宸明显卖了个关子,没有准备告诉她。 “不用想太多,到时用心跳舞就好。”万俟宸察觉到了她的默然,侧身在她的额上印下轻轻一吻,又将吻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他低笑出声,以热吻打断她:“听话,好好服侍我。” 他攻势强烈,她的惊呼很快就被吞了下去,化作浅浅低y。 娘亲在她六岁那年过世,然而生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教她习舞,一直持续到娘亲去世那年病重时期。她天资聪颖,加之得了真传,底子打得极劳。即便多年不曾练习,舞动起来的那一瞬身t的记忆便如洪水涌来,只学了一遍又练了一遍,便能驾轻就熟地演绎,甚至b这位师傅教的更有几分颜se。舞nv大为吃惊,客套了几句就准备离开,刚好碰上万俟宸推门进来。 “殿下今日叫媚月来,可真是折煞了媚月。”nv人捻了手帕,说着快步走近万俟宸。 媚月有意贴上他的身子,在他耳边娇笑道:“听音阁不知什么时候藏了这样的姑娘,哪轮得到奴家来教?这个美人儿天赋上佳,学得极快。奴家这就要告辞了。” “多谢殿下。”媚月也不再多磨,闻言满足地离开了。 他刚走过去准备钳住她温存一番,以打消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烦忧,司姩却来了脾气,冷着脸往侧边一站,躲避他的触碰,眼里似带了箭:“满意了么?还是要先在殿下面前跳一支,才能确保明天不会丢了殿下的面子?” 她觉得好笑,隐约有酸意冲上鼻尖,秋水般的眸子仿佛要直接望到他心底:“对我有好处还是对你有好处?” 她一怔。他无疑戳中了她的软肋,她的气势立马就弱了下去。 万俟宸面se彻底冷了下去,更多的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得一甩袖出了屋子。 他却好像当真完全忘了他们还在置气的事情,俯在她身上继续去吻她的脸,边吻边笑眯眯道:“现在不是醒了么?姩儿真是一点都不会取悦男人。” 可是看他一点也没在计较,倒显得她小肚j肠起来,瞥见他黑暗中亮如星辰的眼,望向她的神情是几分迷离几分认真,居然就一点都气不起来了。她有些恍惚地闭上眼,不禁在心内责怪起自己。 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原谅了他?! 又是半夜无眠。 要献艺的不仅仅是司姩。整个彩銮城都知道,听音阁向来会在初春时节挑吉日举办花魁演艺的大型演出招揽客人,此时二楼那一间间矜贵的厢房便不值得一提了,总会有达官贵人花重金凑上距舞台最近最好的位置,堪称金座。这次最好的位置也毫不意外地在第一时间就被订下,就等今日揭晓。多,坐不下就站着,堵得门口水泄不通,更多人g脆上了楼倚趴在木栏上。等人来得差不多了,有大汉守在门口拒绝再有人进入,灯火又多亮了几盏,距台子最近的那个金座还空着。人们都在难耐地等候。 只见万俟宸一阵风似地从人群中掠过,闪现在门口,温文儒雅的声音霍然响起,做了手势:“常大人有请。” 人群哗然。 难道这就是万俟宸口中重要的客人?司姩攥着拳头,试着压下心头的紧张。万俟宸不知怎么心血来cha0突然让她来作开场主持。她准备了一天,背得滚瓜烂熟的字句在他面前一开口还是结巴,让他走开就说得顺了。真是怪事! “我明明是最后压轴,为什么还要我去主持开场?都没人知道我,谁会认我这个生面孔?”司姩转身看他幸灾乐祸,噘着嘴做最后的挣扎。 她回头望他一眼,确定他真的会看着她,才鼓起勇气昂首挺x走上舞台,露出一个从容不惊的笑容,清脆又娇婉的声音在楼内响起:“承蒙平日诸位友邻公子关怀,今日听音阁在此举办……” 往年都是挑四大花魁中生意最好的上阵开场,颇有开年向其他花魁耀武扬威的意味。风水轮流转,今年他们还在琢磨是哪位花魁能得此殊荣,没想到来的是一个气质不凡的nv子。想来在阁内的地位可观。可听音阁何时有过此等尤物?这种nv子也会在听音阁这样的烟花之地存在么?既然出了台,之后必定会有她的jg彩表演吧?人人都热血沸腾,渴望再睹芳容。 这一幕尽数落在万俟宸的眼里。 “宸,那个常大人,就是你说的重客?”司姩脚步轻盈地走到他的身旁,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口。 “那是当然,”她自鸣得意之se溢满了眼眶:“yu擒故纵也没有多难。” 不就是跳舞?她暗自白了他一眼。找回感觉的她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有信心,这个坏家伙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实力。不过没关系,过会他就能欣赏到她的舞姿。他一定会后悔! 丫头看她一眼,心道每场结束都有人来问开场那姑娘何时才上场,都是度日如年,估计只有她才觉得慢。但她不敢说什么。这个nv子至今没接过客,也不曾出台奏过曲弹过琴,阁主却亲自将她放在开场,阁内的人都知晓这分量轻重。 司姩的眼眸清亮一片,她舞衣前的流苏在影影绰绰里晃动,晃得迷人眼目,随着她悠悠然上了台。她微拢双肩,手脚绷紧,准备动作。琵琶nv见势手指微动,琴弦作响—— 明显是被人为地摁止了音。上下楼的客人们有些sao动,她下意识地往奏乐者方向望去,没看见始作俑者,只瞥到那本抱着琵琶的姑娘手松开了琴弦,没有再弹下去的意思。 司姩还没看见人形,便立即听出那是醉歌。醉歌以歌声宛若莺啼教人沉醉而得名,声音极其容易辨认。加上阿森在她身边做侍从,她平时也会多注意醉歌一些。 那一袭红衣的,是红鹤,听音阁四大花魁之二。她也是认得的。 司姩的眼睛霎时失去焦点,慌乱之下不断地扫视着人群找寻万俟宸的身影。可是台下近处没有,远处灯火不明根本看不清楚。她惊慌地回首,抬头去看高处栏杆,巨大的布景也完全阻隔住她的视线。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最乐于见到此等剑拔弩张的场面,他们可不在意内情。台下的起哄声附和声此起彼伏,让她更是不知所措: “新花样!新花样!” “……” 如果是,不会有人来救她。 红鹤秀眉一挑,娇笑道:“怎么舍得让姑娘这么壮烈。舞嘛,照样跳。但若要论的水准,自然要拿最难的舞来量。惊鸿寻路,怎么样?”跳完最复杂招式的nv子,也早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就是四大花魁齐出,也只能勉强跳完前面几式。 看客们一片喧嚣,无非都是觉得她答应得太快了,太过不自量力。醉歌和红鹤的面上更是得逞意味渐浓。她们本打着司姩连惊鸿寻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主意,求饶几句下不来台也就顺了她们的心思。可惜这姑娘大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没关系,离出丑也不远了,她们早有准备。 先是两个音调猝然响起。她挥手轻舞,脚尖轻点,自木阶一路舞至红毯上,但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便挪了步子。没有人看清她手上那根鼓槌是从哪个鼓手里抢下来的,只听有力地两声,丝毫不差地重复了刚才的音符,手中又是空空如也。纤细的身子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环佩玎珰,蹲落在红毯上。 “咚,咚咚,咚。” 九声过后,司姩已接近jg疲力尽。星星点点的汗珠凝在腰肢上,头发上的汗珠不时滚落一颗淌过下巴,流进衣襟,整个人都好像能拧出水来。然而,二十个鼓忽然如被雨点打中般错综杂乱地响起。 鼓声一停,她眼疾手快地双手抓了常大人面前果盘里的枣子,后若惊鸿般翻身而起,飞快地使劲砸至不同的鼓面。鼓声应声而起,她还未停,手里霍然多了两把鼓槌,藕臂一扬,击中右边一排其中两个鼓面,长腿一掀就要赶去对面敲最后一个音。就在这时,给座上客倒茶的丫头突然身子一歪,正要直直撞向她奔往的方向。 是熟悉的气息。 听音阁内响起轰鸣般的掌声,里里外外一片唏嘘,经久不息。醉歌和红鹤的脸se却是惨白如纸。 万俟宸这样步步为营的人,怎么会临时点个无关紧要的nv子主持开场?如此安排,明明只是状似不经意。越往深处想,醉歌和红鹤的面se就越难看。 她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有在意,转身又从后门进去了。 就这样过了半晌,她的意识都不大清楚了。 “美人儿,我的美人儿……”说着那人的手就伸出来要往她身上0。 这不是那位常大人?怎么会在她的房里!她混乱得简直无法思考,只不停地喃喃:“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但还没等她动手,眼前的常大人就像被人扼住喉咙般涨青了脸,直挺挺地轰然往后倒去,不再动弹。 这回是希染。她给身后的人使了眼se,常大人的尸t便被利索地拖了出去。司姩还没缓过神来,眼里一点光也没有,金簪在掌中握得刻出了印子,但她麻木得感觉不到疼。希染满是疼惜地看着她,上前握住她的手,止住她的颤抖,将簪子一点点拽出来,放在梳妆台上。 司姩一张口泪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千言万语化为无力的质问,她几乎泣不成声:“姐姐,他怎么能?我既已是他的人,他怎么能这样侮辱我?!” 司姩放弃寻求答案,只是抱着膝盖,眼睛空洞洞地不知在看哪里,泪水还在不停地流。 “都办妥了么?” “嗯,完成得滴水不漏。” 他略略挑眉,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尽在掌控中的自信:“这次是杀j儆猴。自从屡次拒绝了三大府的直接合作,他们查人本不关我的事,但最近居然搜人搜到了听音阁!这块租地不受彩殿国任何绳墨约束,他们心知肚明。既然愿意枉顾旧日‘情谊’,那只能由我来提醒。这个常大人自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他同时也是三大府完美的傀儡。这一杯毒酒下去,我想传达的意思相信他们都已经收到了。” 她沉默了半晌,说道:“司姩被吓得不轻。” 希染哑然。她浑然不觉司姩私下里在拉人脉,甚至一直存着出阁的心思。这其实与她当初的设想背道而驰,反而于他们有利。 也许对宸来说是件好事吧?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微微一 “姩儿。” 他抚了她的面庞,凑上去吮净她的泪,又将吻落在她的眼睑上细细t1an舐。司姩只顿了半晌,一回过神来便毫不领情地拗过肩膀逃避他的触碰,背向他朝着泛h的墙壁。 就是这样单薄的身t经受了这晚的折腾么?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上前轻握住她的肩膀,贴近她脖颈,柔声地呵出热气:“别哭了,姩儿,别哭了,哭得我的心都要化了。” 他却有些高兴,她还愿意和他顶嘴,这无疑是融冰的迹象。于是一手从她的肩头下滑,捉住她冰凉的柔荑扶到他x口上摁将下去,含着笑意道:“是,我的心是铁做的,但是现在见到姩儿就化了。你00,是不是?” “真的?”他再次试图扳过她的身子,这次她没有再拒绝。他不由舒了口气:“怎么会?我不会骗姩儿,姩儿再00?” 他不再去看她的眼眸,便拥她入怀,轻拍着她的背。 “你今天很美。”他hanzhu她的耳垂,在她的耳畔低声。 “不要你管!”司姩气恼地搪塞他,嘟着嘴眨眨眼睛b回又要落下的泪珠。 他的目光倏然从惶惑变得深沉,深不可见的瞳孔里像是有一团是化不开的浓墨,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片刻后,他尝试着稍稍挪动她的脚腕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复又不动声se地说:“躺好。等我一下。” 她就真的不敢再动。 他看在眼里,又从瓶口剜了一指药,边接近她的脚踝边开口道:“今天舞跳得很好嘛,我都不知道姩儿的舞是如此出神入化,惊鸿寻路可真是为我听音阁打响了名气。和谁学的?早知道你来的第一日就应推你出去表演一下,也不用给你请老师,真是后悔呢。” 他还敢提第一日?他不记得他的冷眼相待和毫不吝啬的贬低了么? 万俟宸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笑笑,随手先放下药瓶,将她上好药的那只腿轻轻放于床榻上,又为她搭好被子,镇定地睇着她说:“你今晚的表现,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给你开出的条件。” 他怎么不说了?他是要反悔么? 司姩一下子愣怔住,仿佛万千小鼓在心底敲了起来,直教她心慌。她坐起身来,犹疑了片刻才吐出一句:“你说什么?” 她花了半晌才彻底消化他的话,却哆嗦得牙齿都在打颤。她错开身子去看他的表情,是意料之中的从容不惊。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孱弱无力的声音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我,我不是想这样。” 她惶惶然地点头,根本还未从震惊中回缓过来。 但只是一会她的眼底就又有恐惧悄无声息地浮现,她扶住他的胳膊,近乎哀求地询问:“以后?用什么方式?宸,今夜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对么?” 她这才放下心来,轻易地就相信了他,嘟囔着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微微颤抖:“宸,我今晚不想睡这里。我还是好怕……” 司姩确实疲累到了极点,加上药效显着,痛楚减去了大半,只几步路的功夫她就已经睡熟了。 “宸……” 他低首去看她,只见她眼皮合得紧紧的,眼珠子却 他的心情突然就大好起来,放开她柔软的发丝大胆地去亲了下她的面颊。他还有话没说完,兴致来了,正好很想和她多谈谈,也不妨把她弄醒。 他翘起唇角,想来这回是真的醒了,倏然之间竟有种被她抓住偷香的窘迫感。然而当他抬起头刚准备开口,才发现她根本没睁开眼。 “我就知道!那你喜欢我么?” “你不可怕,你有时候像小孩子,很可ai的……嗯……” 她转眼间没了动静,他却再难以平复心绪。 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喜悦瞬时填满了他心腔。 他轻抚着她的乌发,实在是冷俊不禁。这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nv子么?他还告诉她应做到不动声se,可她这三两句梦话恐怕就已经把心思泄露无遗了罢? 但她毕竟y差yan错地落入了他的手掌之中。他会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替她斡旋,可如果那个结果可能并不是她想要的,她还能接受么?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她小巧的鼻子上,红彤彤的似樱桃一般,甚是可ai。忍不住要覆上身去,然而转念又想到她的脚伤。不行,他向来没有轻重,定会伤了她。他无奈地努力抑住身t的反应,忽然惩罚她的恶作剧趣味兴起,侧身单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尖,低笑了一声:“小妖jg。” 他的面上终于浮出忍不住的笑意,揽她入怀,低不可闻地出声:“我的小妖jg。” b如现在。 他的下巴不是那种戳人的尖削,故看起来没有那么咄咄b人,加上顺着饱满的面颊,在下颌弯了一道自然而优雅的曲线,倒更显得俊俏。皮肤又是那样白皙而细腻,由是nv子也要嫉妒几分。而且身板也是无可挑剔,纵然尚不曾见他舞刀弄剑,这六块结实而棱角分明的腹肌却透露出他的确习过武。 不过这个想法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他一定会得意到把那对俊美的剑眉都笑扬到天上去!她光想着那情形就差点笑出声来,不禁抬起手轻抚了抚他的眉心,长睫忽闪了几下,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在他的唇边印下一个轻吻。 “姩儿真是长本事了,一醒就来g引我?”带着坏笑的声音在耳边震得她心脏乱跳。 “怎么没有?”万俟宸狡黠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你偷看我,偷0我,还偷亲我!” “小妖jg,可别被我的美se迷住了。”她动情的模样尽显无疑,他笑着用指腹描摹她的鼻梁,闻见她通t散发出的淡淡幽香,不禁有些惊奇。她真的是妖jg化来g他的罢?要不然怎么香得如此xia0hun蚀骨,让他屡屡yu罢不能?想着他又埋头去吻她天鹅般雪白的脖颈,一路烙到锁骨,迫不及待地探入她的suxi0ng。 万俟宸闻声叹息,停了动作,大手一揪用被子遮住了她已半ch11u0的身子,撑臂看着她,十分无奈:“有你这么个妖jg在我枕边,却不能染指,叫我怎么办才好?”见她红着脸不吭声,他的面上又浮起一个别有用心的笑来:“也是好事,真是个好机会,迟些我们可以尝试新玩法。” 万俟宸下了床,又说道:“我去洗澡,你的脚一时半会无法痊愈,先躺着,今天应该会有人上门找你。” 万俟宸故作神秘地一笑,绕过床榻径直走进了沐浴隔间。 万俟宸这只大狐狸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她总是0不清他的想法。 “殿下,我们有话说。”正在她出神之际,万俟宸神清气爽地阔步向门外走去,霍然打开了房门,两道声音随之齐齐响起。 而万俟宸似是没听见,又似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面无表情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床榻,在榻沿坐下,才问:“什么话?”了入怀细细亲吻,不一会就吻得她软塌塌直往下滑,连反抗的意识都失去,末了只听见他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 红鹤立马接话:“特来向殿下请罪。” 两人慌忙抬起头来看,目光穿过根本无意理睬的万俟宸,才发现司姩正隔着镂空红木雕栏静静地凝视着她们,眼里透着冷意。 红鹤立即复又低下头去,哆哆嗦嗦地答:“不留无用之人。” “你不是早想好了要怎么处置嘛。还在等什么?”万俟宸懒洋洋地低声,却清晰到入了醉歌和红鹤的耳。他正了正身子面向两人却并不正眼看她们,执了司姩的手继续摩挲着。两人难以置信地互视一眼,脸se如闪电照面,愈来愈难看。 阁规有十条,每条都有具t的处罚标准,她只是略有耳闻,并不清楚具t。醉歌和红鹤来找万俟宸,而非直接去希染那里领罚,也是冲着主动请罪减轻责罚而来。既然他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想必就算她随意说个罚法,论谁也不敢有微词。 司姩虽然不清楚阁规条例,她们却心似明镜。她们触犯的不是第一条阁规,而是第六条——恶意竞争残害自家姐妹。 恶意竞争残害自家姐妹者——si。 司姩这会突然反应过来:“她们就是你说今天要来找我的人?”见万俟宸颔首,她莫名:“可是她们明明是来找你的。” “如果这回罚了她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是很尴尬?再说了,我毕竟在她们看来是初来乍到,不知轻重,若是罚得过火,岂不是要引起众愤?反正是她们有错在先,我若是放她们一码,日后好相见嘛。”边说着她眸子里闪过灵动的光,无意识地征求着他的意见。 “什么策略?”她刚觉得意,又被问得一脸茫然。 司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被夸得忘乎所以,眉眼弯弯得尽是骄傲:“当然!” 司姩惊呆了:“看账本?我不会,我能提什么好方法来?” 司姩一把推开他,鼓着腮帮子:“不g!看账本就看账本!” 一时逞强不难。半卧在榻上面对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时,她才知艰难。 可是,他说了会帮忙继续查司府的冤仇。虽然她没有抱太高期望,但有他的帮助确实会轻松不少,她怎么敢冒险轻言放弃这个机会…… 待司姩终于可以稍微用力垫着伤脚在屋里来回走动时,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她和醉歌红鹤交锋的当日就搬回了自己的厢房,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期间虽有丫鬟们服侍,但万俟宸每晚都会来她的房里,为她上药,然后留宿。完全是把她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 好似从灵魂里涌出的渴望都被满足,让她享受,也让她害怕。 好像有什么东西悬挂在那里,闪亮着光泽。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环住了她,她惊了一惊,笛音戛然而止。那双手很快收紧,身后灼热的气息直往她的脖颈里钻。俟宸将她转过来,眼里晦暗不明地端详着:“和惊鸿舞一起学的么?” 那一舞于她来说实在是惊险,她自己也毫无把握。娘亲没有教过她,因为彼时她年纪尙小,手脚都难能伸展到极致,就算教会了也舞不出应有的神韵。但她亲眼见娘亲舞过无数次,美丽异常,翩若惊鸿,耳濡目染之间早已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才敢放着胆子一试。 司姩被问得突然有些惊慌起来。她想起教她吹笛的那个如玉般的男子,在司府清风拂过的凉亭里,也曾站在她的身后。他会将笛子温雅地送至她的嘴边,轻握着她的手,不温不火地指引她,两人的脸都会悄悄红上几分。这首曲子自然也是他教的。他与万俟宸,是截然不同的人。 但她霎时的失神和眼眸里的留恋根本逃不过万俟宸的敏锐。他的脸se愈发y沉,伸手用力扼住她的下巴,b她直视他:“友人?是司大小姐的恋人罢?” “不是?友人会教你这样情意绵绵的曲子?”他的愤怒愈发蓬b0,手上也愈来愈用力,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刺穿。他顿了顿,怒极反笑:“哟,是青梅竹马?” 就这样还是不够他止怒。他不顾她的惊呼捶打将司姩打横抱起,抛在床榻上,伏身粗暴而又强烈地与她唇舌纠缠,大掌熟练地燃起她每一个敏感点,破开她最脆弱的神经。她的身t早已熟悉他的触碰,诚实而又迅速地作出反应,足上的痛早已微不足道。 “宸……宸……”她被yuwang充斥,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呼喊他的名字。 她简直要疯了,两颊浮起燥热的cha0红,有如被c纵的傀儡,从喉咙里喘息着挤出蚊声:“姩儿、姩儿是万俟宸的。” 因前一晚睡得太早,b及黎明两人便先后醒来。万俟宸向来不记仇,昨天还因她吹笛的事情大发雷霆,今日便心情颇佳地很早就替她上好了药,甚至帮她绾发。 明知故问!司姩对着铜镜里那张坏笑的人影g瞪眼。宣纸她倒是用了不少,方案却根本不知从何研究起。她没好气地答:“没有!” “唔……我看下来,觉得平日里胭脂水粉的支出过多,”司姩见万俟宸如此认真,便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按听音阁人头数来算,根本用不到那么多。接客量大的nv子这类支出尤其大,同一家同一种类的妆品重复采买。我觉得品质可以分优劣,数量上来说,无论接客量大小,用起来都是一样的。但是就算削减了这类支出,对提高净收入也只是轻如鸿毛……”她不由有些泄气,唯一想到入手的方向根本没法下手。 “看过。”司姩伸出手翻到赊账部分,没底气道:“金额加起来是不小,但是总的看下来也有赊有还,感觉动不了什么。” “呀,原来这么简单,我懂啦!”司姩一经指点,简直有如神助,喜上眉梢地转头望他:“宸,你怎么这么聪明!” 他带着笑意低缓开口:“既然教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她怎么能忘了?他才不会这么好心教她! 万俟宸微微讶异,调笑道:“你会做饭?我听说上次谁煎个药都快把厨房都给烧没了。” “好好好。”难得她如此主动来照顾他,万俟宸惊诧之余宠溺地满口答应。 既然要从接客人入手,那么别的各项支出和收入都可以从这个角度提方案了。若要提白银万两,必离不了人,与其说是提高收入的方案,倒不如说是整顿听音阁的方案呢。这样路子就宽了,可以再去看看别的账目明细…… 她顿了一下,答道:“唔,三两二。” “宸?你怎么这么晚,用过晚饭了么?”她站起来,奈何脚踝一个压痛,又坐得太久,一个趔趄就要往前倒去。 她没有察觉他细微的变化,刚刚站稳便急切道:“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吃饭?你这时候回来, 她的心疼溢于言表,由是万俟宸眼里沉淀了许久的y鸷也瞬间消散,真是什么火也发不出了,他又气又笑,寻到她的腰肢搂住:“你不是说做饭给吃的么?” “我就猜到你看账本看得忘了时辰。问你什么时辰你答银两,小妖jg都要变成小财迷了。”他笑着低了身子去看她:“还好我也没有等你多久,后来再去厨房里看也没人,就来房里找你,果不其然。” 这是万俟宸从外面回来到她房里最晚的一次。他一定是早就回来了,又等了很久……她内疚不已,不敢看他,弱弱地开口:“那怎么办?我去希染那问问还有什么吃的,拿些糕点水果来填填肚子好不好?” 她怔忡一刻,反应过来:“也没有。” 司姩听见纸张的声音,心一提,转身伸手要去摁住他,不想慢了半拍,万俟宸往最底层一掀,他墨se瞳仁映着跳动着的烛光,变得无b柔和起来。他将那张ch0u出。 司姩羞得恨不得现在地上就有个洞让她陷进去,她去夺那张画却被他转着圈轻易躲开,便又去拽他的衣袖:“那是我看账本无聊了瞎画的,跟你其实没什么关系!宸,你不饿么?我也饿了,一起去找吃的吧。” 司姩一听就羞恼地试图拦他,然而自然敌不过万俟宸的不容拒绝。他先发制人地将她吻得瘫软,让迷失在q1ngyu里的她只能含糊妥协:“宸,我的脚还没好全……” yu初歇,喘息声渐平。司姩还香汗淋漓地沉浸在情cha0的余波中,她阖着眼,手无意识地游移在万俟宸的x口,在0到一道道不平之处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淡若无痕,一点也不明显,但触上去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而且不仅仅是x前的位置,背后那道长长疤痕下凹的质感她也有印象。若不是极其惨烈的刀伤,伤得极深,不会留下这样令人惊惧的痕迹。可这些伤疤在他身上又犹如透明,不似常人痊愈后显现得那样可怖,实在有些不寻常。异样的担忧和疑惑一齐浮上心头,司姩的手在最深的那道流连,抬眼试探着问道:“宸,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知道这些伤疤的人,从来不问;但是不知道的人,从来不敢问。 司姩有些愣神。无知无觉中万俟宸总是为她打点好一切……从在醉歌和红鹤面前护着她,到教她看账本,又亲自帮她去端吃的?堂堂七殿下是会为一个毫不相g的nv人做这种事的人么?还是说,这也只是他哄nv人的手段之一? 万俟宸闻言失笑,他想了想,璀璨星眸里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神情却十分认真:“我自问对哪个nv人都不差啊。” 万俟宸见状笑意更甚,大臂一捞,将她收回怀里来紧紧箍住,鼻尖抵上她的:“原来姩儿对我如此上心么,这就生气了?怎么这饺子还没吃上嘴,我倒闻着整个听音阁都是醋香。你这最浓,我倒是要叫人搜搜,是不是姩儿藏的醋坛子打翻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尖,下床随手披了件外衣,又伏身亲她一口,打趣道:“司大小姐,小的一会儿就回来。” 她盯着万俟宸消失在门缝中的背影,不禁有几分怅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占有yu愈来愈强烈? 她对他怎么能有这么多不知道? 心猛的一下刺痛,她的呼x1仿佛随之被扼住,只有大口大口的深呼x1才能缓解。她披上衣裳坐起身,抿了抿唇,同时又有酸意冲上鼻尖。 司姩一听更是气得挣扎着就要下来,万俟宸也不阻止,手一松,她踉跄着单足踩在了他的脚上,g脆不动,鼓起腮帮子瞪他:“是么?对我身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如一起说出来?除了身材是不是还有很多不足?长得也不够漂亮,脾气也不够好,什么也不会做,在床上也不够取悦你?” 司姩没想到他真的会一字一句地回答她,更没料到他会如此无耻地反来质问她,水灵灵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从脸蛋到baeng的脖颈都尽数染上了粉红se。唇口微张,一gu气堵在嗓子口,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姩儿为什么生起气来也这么可ai?果然是只妖jg,诱人至极。” “好了,再不吃,饺子可就真的要凉了。”万俟宸对她这副模样反倒十分受用,笑眯眯地顺势捉住她的粉拳,抬脚将她一带,坐在了餐桌旁的宽板凳上。 司姩大清早就颇为不安地盯着拟了方案的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万俟宸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悠闲地摇着羽扇。司姩偷瞄他几眼。明知她还不足服众,他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方案其实只要他首肯就没什么问题,当众公布这件事便轮不到她,可万俟宸执意让她完成整个环节……如果实施不当,没有白花花的银子流入,还是功亏一篑,不算达到他的要求。 “小妖jg,时辰到了。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万俟宸收了扇,过来牵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不为所动:“我既然说过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就不会cha手。走了。” 待他们顺着楼梯下到一楼时,嘈杂繁复的议论声一下子消弭。 难道万俟宸有意让这个nv人接管听音阁么? 万俟宸恍若不闻,懒洋洋地,声音不大但足以送抵每个人的耳边:“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了,慢慢说。” 司姩感激地回首望他一眼,万俟宸却已放开了手往她身后一站,转移目光看向了别处。 她还没说完便被花魁似月尖锐地打断:“凭什么克扣胭脂水粉的钱?我们揽客还不是为阁里赚钱,难道这点钱也要自掏腰包?” 似月尖叫起来:“什么?你这就要扣我的银子?你还不是……” 似月恨恨地瞪着她,周遭一片si寂,无人敢言。站在司姩身后的万俟宸微微一笑,眼里的认可不言而喻。 “司姩姑娘,真是对不住,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减我们的胭脂水粉钱?本就是为阁内所用。”醉歌迫不可待地发声,眼神轻蔑地掠过似月,有意嘲笑她的不懂察言观se,没挑对让司姩下不来台的时候。 这个混蛋!难道真的要让她出丑? 醉歌昭然若揭的得意顷刻间僵在了脸上。司姩的话无懈可击,正中她的痛处,她更是连反驳一句都不敢,只恨司姩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姩出手得卢,三言两语众人便心服口服,对她尊重见长,回房的途中脚步都轻快不少,把万俟宸都甩了一段距离在后面,骄傲溢于言表,就差哼出曲儿来。沉浸在喜悦中的她弯着嘴唇回首看看,主动地跑到万俟宸身边,双手交叉握住他的大掌摇晃,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为什么呀?” 司姩气结。 他走到木椅旁便转身捏捏她的脸蛋,笑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面不改se?才一句话就这样沉不住气,小妖jg,我可真为你担心。” 万俟宸挑挑眉,用力一带拉她入怀,一起在木椅上坐下,正经道:“别光顾着洋洋自得,按我之前和你说的,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要的可是真金白银。这段时间么,肯定会有人私下里来找你商榷阁规变动之处,甚至企图笼络你。你不要给出太多回应,就算回复也不要太明确,给他们若即若离的模糊感,让她们意识到你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游说和妥协的……” 他总是……为她着想的。 他难道是神算子么?这就有人找来了?司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万俟宸眸子里一片平淡如水,似是毫不意外。 这段时间多事缠身,且众多时候她都和万俟宸在一起,自上次她叮嘱过后和阿森便几乎没有机会言语。她平素里虽然也时常在醉歌身旁看见阿森,但每次碰见他,他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在醉歌左右,更是说不上什么话。他今日来得正好,她早就在伺机向万俟宸提把阿森调到她身边的事。去。却不料刚触上腕上布料,阿森猛地一抖,便雷击似地ch0u回了手臂,甚至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 说完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衣着上。方才在屋外光线稍暗,她还没有在意,这才注意到如今已是盛夏,而阿森还穿着厚长衣,x前都被汗sh了一小块。 没用多久,司姩的心里便有了让她不敢置信的答案。 她凝望了阿森片刻,而后便再不忍与他那充满着惧怕的眼睛对视,颤抖着坚持,轻轻拉过阿森的手臂将袖子往上撩了几折。 呈现在她眼前的胳膊,布了几道可怖的鞭痕,h紫得发青,直教人看得心颤。怒气与泪意一齐上涌,司姩想发问却说不出话,只是愣神地紧盯着阿森的臂膊。反倒是阿森不知所措地开始安慰她:“姐姐,我、我没事的,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希染很快疾步赶来把阿森带走。 她怎么会如此后知后觉,自己早已是众矢之的?司府被灭门后她对人情冷暖便有了切身t会,也隐约明白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撑,她会被欺侮到何种地步。但处处设防毕竟不是她的天x,而且和阁内的人交往每回她都是谦恭有礼,阁内的事情公事公办以理服人,也不至于导致携带私愤,难以想象她曾得罪过谁,所以还是毫无防备地失去了警觉。 她停下脚步,侧身对万俟宸道:“宸,我想……” 司姩怔住。 万俟宸说完便走了出去,但不到半刻就回来了,面上似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不一会希染也进了屋。司姩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拽着一个子矮小的nv子紧跟着走进门来,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在地上,另一只手执了根骇人的绳鞭。随后一个盛着火钳的火炭盆和一浮着大块冰的水盆被迅速地端到nv子面前。 司姩心一跳,对万俟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了些微不好的预感。尤是她隔了一段距离,也能看见火盆里的黑炭因为极高的温度明明灭灭地透着溶金se。如今正是盛夏,在空气里腾升的热浪似一道模糊的屏障。眼前的nv子看起来年纪还小,司姩知道这并不是醉歌,也不是花魁中任何一个,却分辨不出她是谁,只觉得脑海里似乎有印象。 万俟宸微扬下巴示意,nv子满面惊恐得还未出声,大汉便果断扬起了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朝nv子ch0u去。无b响亮的鞭挞声和痛叫声划破了房间里压抑到了极点的气氛,不停地回荡。nv子翻来覆去地想躲,可明显只是徒劳。大汉没得指令并不停手,力道极大,几十下打得nv子衣衫尽破,皮开r0u绽。 鞭声随着万俟宸一抬手霎时停止,屋子里si一般的寂静。跪伏在地上的nv子已是奄奄一息,淡淡的血腥味在周遭弥散开来。大汉扔了鞭子,毫不犹豫地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掰,b得她抬起头。nv子瞳孔里一片迷茫,似乎并不明白这一切发生的前因。 “玄桐。”希染无b冷静地答。 名叫玄桐的nv子眼里的茫然此时稍微有了焦点,但她只是默默喘息,不发一言。 司姩大惊。原来这是演艺会那天让她不幸扭伤脚踝的丫鬟?怪不得看起来有些眼熟。可是她以为那只是个意外! 明明是炎夏,屋里还放了火盆,司姩却觉有一guy冷的寒意爬上她的背脊。 玄桐毫无波澜的脸上这时才起了变化,她拼命地摇着头往后仰,还是不肯说一句话。 好残忍! “你只管站着,好好欣赏!”他轻易挣脱她的手,声音冷如寒冰。眼里的y鸷尽览无余,狠厉得像食人骨r0u的秃鹫。他攥住她的胳膊,顺着去牵她的手,得意得仿佛在尽情地享受这一场折磨:“司姩,好好看着,学仔细了,以后就要这样对待对不住你的人。” r0u被烫化的焦味夹杂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司姩一阵反胃,再也忍不住,甩开万俟宸扶住旁边椅背不断往外呕,然而什么也没吐出来,泪眼汪汪地直发晕。 不过半晌与这房间气味极其不相称的一片香粉味便飘了进来。来人正是四大花魁,如云、似月、醉歌、红鹤。 万俟宸待司姩稍微缓和了一些,才开口问:“希染,玄桐是谁的丫鬟?” 这是玄桐?地上那个人血r0u模糊,分明都已没有了人 “阁规不应我再三令五申。司姩是我的nv人,任何人想要伤害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下令鞭打t罚司姩的弟弟,你们应当b谁都清楚不过促成这种事的下场是什么。做这件事的人心里也应明白,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我已经给过机会。”万俟宸语气一转,懒洋洋得状似平常:“玄桐倒是个忠于主子的,所以如她的愿让她哑了。既然在你们手下都服侍过,召你们四人来,是想犯了阁规的人如实招来,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似月淡然道:“我也做不出。” 醉歌接话道:“我和玄桐也没多熟。” 不知道到底浇了多少盆水下去,几盆,还是十几盆,玄桐才逐渐有了意识,但还未转醒。待玄桐刚睁开眼,身后的大汉便将她扶正,端起装有巨大浮冰的水盆置于其首,抓住她的手,让她一手攀着一边盆沿。 司姩不知道万俟宸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这场审问,只觉得愈发可怕。她压下又要作呕的yuwang,不停地想,这已经不是她的房间了。这个屋子,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踏足哪怕一步了。 司姩倏然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万俟宸筹谋的一出戏,他早就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 此时虽然完全紧贴在他的怀里,司姩却觉毛骨悚然,冷汗涔涔地冒。 司姩又想起之前被她决然否定的坊间传闻中那个豺狼虎豹一般的万俟宸。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她都不敢想自己到底和什么样的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个月。 玄桐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冰盆随时都会砸下来,四大花魁大气也不敢出,仿佛空气都凝结。司姩见四人个个都惴惴不安的样子,不由小声提醒他:“宸。她们都在等你继续。” 可他转头又似是专心与司姩耳鬓厮磨,嘴里的名字一个个地随口脱出,而并不看玄桐。 “红鹤。” 玄桐顿时手一歪,余下的冰水“哗”地一下浇了全身。盆里那块浮冰化到一半,凸出来巨大尖锐的角,将玄桐重重一击后在她的脸上划下一道淋漓的血痕。冰盆随着脱力摔在地上,重重地咣当一声,打了个转才停下。司姩明知会有这么一刻,心下还是不免一惊。 万俟宸一个眼神过去,很快似月的嘴巴就被堵上。 如云立马道:“我一向力求完美,哪怕一点缺陷我可都受不了,我不要。” 醉歌对这二人露出几分鄙夷之se,不动声se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要了,我这客人多,要忙活的事情也多,顾不上是不是个哑巴。” 姐妹? 醉歌的脸瞬间白如si灰。身后两个魁梧汉子立即放开了似月,架起了她。 醉歌嘴唇嗫嚅,咬牙回道:“殿下待我不薄。” “万俟宸!”醉歌不甘心地反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伤害司姩吗!” 他竟然知道? 醉歌对万俟宸有意?怪不得、怪不得司姩每回看见醉歌望向万俟宸的视线总是有些与众不同。像是ai慕,又像躲闪。 “帮我?”万俟宸冷笑道:“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我。我万俟宸自认可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何时轮得到你来cha手我的关系?醉歌,你该庆幸,你能活到现在是我领了你的好情好意。多说无益,你安心上路吧。” “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都去做自己的事吧。你们多宽慰宽慰似月,她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万俟宸语气稀松平常,将三人都打发了,转身走向司姩,才发现她似虚脱了一般脸se苍白,额前的发都被汗水打sh了个透,乌亮的眸子紧盯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他上前箍住她,不断地安抚着:“姩儿,醉歌入阁时间虽然不 司姩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声音虚弱得发抖:“宸,我不要再住在这里了,我不要再呆在这个屋子里!” 司姩脑子里重现着刚才血腥的一幕幕,整个人还是有些怔忡。万俟宸坐在床边,撩开她汗sh的额发,温柔地开解:“姩儿,不要害怕。如果今日对她们仁慈,今后她们便会以为你好欺负,从而变本加厉,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又何必因为一丝善念而辛苦自己?” 仅此一句,却好似震慑住了万俟宸的心弦。让疯魔了一整天、好若乐在其中了一整天的万俟宸瞬间平静下来。 她没有经历过他踏着血r0u的夹缝生存,没有t验过他刀口舐血的惊心。皇g0ng里的g心斗角手足相残于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可对司姩来说不是。她自小被保护得纯洁无瑕,在司府里几乎没有任何烦忧地长大,她总是温暖的、善意的。 他收了手,垂眸看了看她,替她掖好被角,吻了吻她的眉心:“好好休息。”随后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万俟宸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平淡地反问:“你不是已经害怕我、讨厌我了么?” 他沉默。 他终究忍不住回首,扣住她的手无奈地坐回床边,亲吻着她的手背,凝望她:“姩儿,你教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如果日后有机会你随我一起回棂焱国,你可能会见到b今日更加残酷的场面,可能会看见最可怕的万俟宸。皇g0ng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这样不知世事,这样善良,要如何能生存下去?” 他无可奈何地苦笑:“我又哪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呢?” 虽然知道不可能发生,但听着她说要和他一辈子,他的心里还是被填得满满当当,暖流四溢。他反守为攻地加深了这个吻,简直拿她没有办法:“姩儿,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吃你耍赖皮撒娇这套的。” 万俟宸被磨蹭得心口发痒,到底还是掀开衾被覆上了身去,一边吻住她,一边慢条斯理地脱去她的衣衫。 “宸不是早就知道在酒里下毒的是醉歌?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么偏挑了今日来罚?”希染不咸不淡的声音在寂静的厢房内响起。 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晚明知药不太可能是司姩自己下的,还是抱着几分侥幸喝下了那盏混了合欢散的酒。他委实承过醉歌的好情好意。 “宸打算拿这信怎么办?”希染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手上的信封,试图揣度他的下一步动作。 希染忍不住出声:“希望宸三思。” “茶府已经多次向我们示好,有合作的意愿,可每回你总是找理由躲着不见。如今司姩自己都联系了茶府,既然有回信,大概不会是拒绝。茶府的要求不正是司姩么?”希染声音柔和,说出的话却似一把利刃:“待茶府上位,与我们结盟,难道对我们来说不是两全其美?我这样说绝不是出于对宸的私心,宸许我一生的承诺我一直放在心里不曾忘,我也很喜欢司姩这个孩子。但是宸最近好像因为司姩放弃了很多对我们来说最优的选择。希望宸能顾全大局。” 两个极其理智而又沉静的人要怎样像恋人或夫妻那样朝夕相处? 还是像司姩那样,怨恨欢笑泪水都那样张扬而真实,才让他感受到从里到外的鲜活。她的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一欺负就哭,一哄就好。再被b急了也只会骂人坏蛋混蛋,想不出别的词来,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结盟竟可能暗藏恶意?她本以为茶府断然不敢做出过河拆桥的事,却没想到在未来还会有这一变数。她微微颔首,不再追问。 “是裴风让你来问我的意思?”万俟宸离开前突然想起问一嘴。 万俟宸笑了笑,满面暖意:“他呀,怎么在皇g0ng里还待不安稳,c不完的心。” 司姩微微睁开眼,唇上sh润润的,还没清醒过来,神识不清地只能先顾着喘气。 从哪里想来的什么破规矩!都是他一厢情愿好不好! “我哪会?只希望风流倜傥的万俟公子别忘了我才好。”司姩只当他又来调戏她,0来他的手与他五指相扣,嬉笑道:“我一直把宸放心上。”进她那诱人的剪水双瞳里:“姩儿这张嘴倒真是越来越会说话,越来越会讨我的欢心了。是从哪学的,故意来蛊惑我的么?” 他略一挑眉:“哦?我有教过?” 不知为何,看见她这副古灵jg怪的样子他的心情就大好起来,他朗朗大笑,捏捏她的鼻尖:“小聪明。” “去哪?”司姩边问边懒懒散散地从被子里耷拉出一只胳膊来,却发现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暗红吻痕,不禁脱口惊呼:“万俟宸,你、你混蛋!我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待万俟宸走后,司姩又赖了一会儿才起。净了脸,她念着阿森的伤势往门口走去,没想到一开门便迎面碰上了希染:“姐姐,你来得好巧。我正要去看看阿森。” 司姩不明所以,急急问道:“他能去哪?他的伤还没好呢,什么也不能做。” “沁文堂?”司姩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希染微微一笑,进了屋后回身说道:“因为他现在还带着伤,所以宸给他请了沁文堂最好的先生,让他先念书。等伤好得差不多了,按他自己的意思,过些日子会同时去武学堂习武,师傅的话宸已经找好了。” 希染不由叹息了一声,言语里有些担忧:“司姩平日里也要多关心一下宸才好,他最近真的非常疲累。日前一直在为你的事周旋,阁内阁外的事都应接不暇,阿森的事情他还是执意亲力亲为,这完全不是宸的行事风格。为了你,他真的拒绝了很多,也妥协了很多。” 怎么可能呢?万俟宸那样偏执而绝不会服输的人。 司姩将纹了银se暗云的薄丝纱裙接过来,看见上面还绣了些红红的樱桃作点缀,心下忽然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讨厌nv子着素se?” 司姩吃了一惊,继续问道:“元和皇后?是宸的母亲吗?” 司姩尚未来得及唤住她,就听见万俟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丫头,你怎么这么能磨蹭?我都出去一圈回来了,你衣服还没换好。” “姩儿,你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万俟宸刮了刮她的鼻子,摁住她的腰身单手一提,在梳妆台前坐下,一个红木雕金锦盒变戏法似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他挑了挑眉,示意她打开看看。 不等她开口,万俟宸便随手撵了一支,熟练地嵌入她随意挽起的发髻中,端详了一阵,似乎十分满意,悠悠地给她下指令:“今天带你去熟悉熟悉进货的铺子,这些都戴上。” 她早已习惯他送她这些珍奇的珠宝首饰。她全身上下所有的配饰皆是万俟宸亲自挑选,集尽了天下华贵用材,裙裳也是一丝一线都用了上佳的材质,经他认可才纳入柜中。他不仅jg于此道,还乐于其中,时不时对她的衣着妆容指指点点,告诉她怎么打扮才最g人,最讨喜。短短几个月她便一改从前衣装平淡无奇的模样,熟稔于秀丽华裳。诡异的是,他的眼光居然真出奇得好,在她眼里再妖yan奇异的不合适,经他一配,旋即变得别有韵味起来。 万俟宸捕捉到她出神时眸子里的潋滟波光,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声音竟有些森然:“你在想什么?” 他闻言朗声大笑,额头抵上她的:“姩儿喜欢,我就是幻术师。” 一身月白se的长裙堪堪及踝,光滑的暗纹顺着收住她曲线柔美的腰身,淡红se的几处樱桃娇而不媚,与她白玉般的面庞和樱唇极其相衬。她稍一转首,闪着光芒的步摇发簪便细声叮咚作响。然而万俟宸倒是一成不变的格调,穿着镶了暗红边的玄se大氅,牵着她一步步走得沉稳自如,无处不彰显着他贵家公子的身份。 他们在人群中的与众不同自然惹来了无数的注目。路过的城民们向他们投注yan羡的目光,时不时出声谈论着怎么会有这样一对郎才nv貌的才子佳人,nv子小巧可ai又不失风韵,男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一看就是出自名门贵胄,真是般配至极。 万俟宸客气地将司姩介绍给茶铺老板,并特地打了招呼说以后这些事情可能会交给她照料。司姩心下觉得奇怪,只好先礼貌地颔首,又听他寥寥数语商定了下次送货日子和付账的大致日期,才一道离开。 万俟宸面se似是不太好看,语气也有几分冷淡:“不一定。”却有几分燥热升腾起来,本身就是暴雨后闷热的天气,渐渐地变得有些难受。她忽然有了猜想,穿过他的臂膀牢牢地牵住他的大掌,身子也贴了上去,惊奇地发声:“宸,你难道是冬暖夏凉的t质么?真是奇特,好舒服……” “司姩?” “良、良清?” 然而时至此刻,她脑海里却蓦然浮现万俟宸气极反笑的脸:“哟,是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