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4章 慷慨的混沌,吝啬的主神
入夜了,孤山的指挥室中点起了九盏长明灯。
幽幽的烛光摇曳,在墙上照出了九道影子。
每一道,都摇曳着注射正在痛苦思考的尼奥斯。
这间偌大的指挥室中,孤身一人的尼奥斯死死盯着作战图,脸色惨白,满头是汗。
从古至今,对于人类这个群体,思考是一种才能。
而且是一种极为珍稀的才能。
尼奥斯向来认为如此。
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庸碌的追随者,正需要像他这样的智者,站出来领导他们。
才能使一个集体走上正确的道路。
他善于思考,乐于思考,并且热衷于思考。
在现实世界中如此,在主神世界中同样如此。
在南炎队,霍菲尔之流只是走运的先行者,理查德之流只是他有力的臂膀。
而他,就是南炎队最重要的大脑。
他是南炎队这艘船的船长,带领着船员们劈波斩浪、悍勇前行。
他退治过厉鬼、戏耍过恶魔、策反过敌军,面对任何危险,他向来自信以对,胸有成竹。
但他此刻,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和痛苦。
这次战争,关系到南炎州的存亡,他只能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决心,已经做到了一百二十分的部署。
但现在的局势,也已经接近极限了。
所有的轮回者都已经深入战场了,所有的阿斯塔特都已经派了出去,孤山之中,已经没有任何一支后备力量。
手中所有的牌,都已经打出去了。
这并非他不懂战术,而是敌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哪怕守军已经杀戮了超过二十万的各类魔军和魔怪。
但保守估计,现在仍有六十万的魔多军队正在战场上肆虐,而且仍有超过一半的预备队还未投入战场。
无穷无尽。
杀掉一百人,总会有一千人从大陆各方赶来孤山。
如果不用阿斯塔特这支精兵,孤山恐怕在第一时间就要被攻破了。
但即使如此,局势却越来越恶劣了。
屋外的电浆炮在接连不断地射击,蓝色的光芒把他的脸庞也映照地忽明忽暗。
他站在自己的书桌前,盯着桌子上展开的城防布置图。
中州队将指挥权交给了自己,让尼奥斯有了些许压力。
当然,只是些许,而且他绝不承认是怕做的不好,被中州队看轻。
中州队,还能有更好的战术吗?
可是,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布置还有致命的破绽,但他思考了九十九分钟时,都无法找到那个破绽。
要不要求助中州队?
不!
尼奥斯马上否定了这种懦弱的做法。
中州队已经全力投入战场,而他们将指挥权交给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把队伍指挥权交给自己一个外人。
他想沉下心来好好思考,但是内心的焦躁却让他无法冷静找出问题的答案。
“不对,不对!”
他将手中的蓝色羽毛笔重重地在城防上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再打了个叉。
“还是不对!”
羽毛笔尖突然在纸面剐出一道痕迹,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正牵引他的腕骨。
布防图上原本工整的文字与图形开始扭曲增殖,笔迹渗出荧蓝微光,像活体神经般自动连接成网。
他手中的笔越来越快,青铜墨水瓶突然被他碰倒,蓝墨水在羊皮纸上晕染成羽毛纹理状的污渍。
尼奥斯扯开领口的银链,金属搭扣刮擦喉结的刺痛让他清醒了半秒。
这半秒,足够他看清自己刚画的防御圈,笔迹构成的线条密密麻麻,在纸张上组合了起来。
像一只巨大展翅的鸟类。
只不过这只鸟,有着两个脑袋。
“呵,怎么会.”
尼奥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一抹隐晦的惊恐随之而来,但却没有持续太久。
“尼奥斯。”
谁?
尼奥斯敲了敲脑袋抬起了头。
一个身影站在房门口,朝着他问候。
他有些不太认识眼前的人类,这很反常,对于他的记忆能力来说,十分不应该。
“你是,中州队的新人,不在后方,怎么到这里来了?”
好一会儿,尼奥斯才想起了眼前来人是谁。
但那种怪异感让他想要说些什么,但马上被消除干净。
“尼奥斯,我找你有点事情。”刘子清道。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尼奥斯的脸,眼睛漆黑一片,黑暗的像是死人腐朽的牙齿。
在他的背后,在敞开大门的内部走廊中,有许多看不清身影的东西在黑暗中窥伺。
等等,我的房门什么时候打开了。
等等,原本该尽忠职守的防卫兵消失不见了。
他本能的想要大叫,想要愤怒,想要呼喊。
但他没有,他只剩下了像是行尸一般的冷漠。
“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找到我说呢?”尼奥斯面无表情地说。
“因为我想帮助你,尼奥斯。”眼睛漆黑的刘子清嘿嘿笑道,像是从死人的嗓子里发出的难听声音。
他朝前走了一步,动作缓慢却十分轻柔,好像他轻飘飘没有一点重量,步伐轻的像一根羽毛落地。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刘.”尼奥斯顿在了原地,一时半会之间,他无法想起眼前男人的名字。
他只能拒绝道:“出去吧,回到你该待的地方去!”
“我该待的地方?”刘子清反问一句,继续往前迈步。
隔着距离,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尼奥斯的肩膀,刘子清咧嘴一笑,紧紧关闭的大门之后,无数双眼睛不停眨眼。
“尼奥斯,不是你邀请我进来的吗。”刘子清讥笑起来。
笑声像是尖刀刺入了尼奥斯的脑子来回搅动。
这使尼奥斯的思维更加混乱了。
是自己邀请他进入的吗?
我在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我是个什么?
一股来自高天之上的冷意逐渐开始蔓延在他的全身。
思维缓慢。
内心封闭。
观念错乱。
难以言说的麻木逐渐侵蚀他的内心,柔和蓝色的光芒在他瞳孔深处闪烁着,逐渐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但他本能的抗拒着一切。他坚决地在抗拒着一切。
不能■■
必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