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手中那把刀,应该是霸王断刃的另一部分吧,身后背着那把剑,也该是神兵品级。
可你无大军可御,纵有两把神兵,又能如何,神剑空利,英雄无用武之地,你当真甘心吗?”
叶横舟知道,淳于琼这话的确也是实情。对此界的兵家大将来说,神兵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兵解入体后,能用自身携带的神能灵力,协助兵主承载更多军阵浊气。
虽说兵仙改良了军阵之法,在生前达到了“多多益善”的境界,可似他这种人物,千古以来又有多少?
一个也嫌太多。
所以后世将领想要承载浊气,还是要看个人的武学修为、体魄坚韧程度,以及手中兵刃的强度。
似淳于琼这种当世一流的兵家强者,若不依赖中兴剑,每一招使出,也不过只能容纳百来人的浊气,再多的也只能当做储备,用来提升持续作战时间,而不能用来提升瞬间爆发。
可若有中兴剑帮忙负担多余压力,淳于琼便可以将自己的瞬间爆发翻倍,甚至能够与借助雷刀神能的叶横舟相抗衡。
所以,在淳于琼看来,叶横舟虽是手持神兵,却无法将其功效发挥到最强,实在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可叶横舟听到这里,却只在思考一个问题。
此界那些手持神兵,麾下又有精兵强将的兵家强者们,究竟能够强悍到什么程度?
而我若是全力全开,又能否与他们较量一番了?!
想到这里,叶横舟实在是有些按捺不住,跃跃欲试。
淳于琼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而是稍顿了顿,给叶横舟留出点思考的时间后,便接着说了下去。
“你的武艺虽也称得上不凡,在洛阳都算是一流人物,可像你这种人,当初黄巾军又何曾少了?到头来,他们又做成了什么事?”
他摇摇头,对叶横舟下了结论:
“凭你现在手里这些本钱,想要学太平道,根本是痴心妄想。可你若愿意带着黑山军这帮人,归顺朝廷,我愿表伱做“平难中郎将”,镇守河北。
届时,你凭借两柄神兵之力,迟早能在军中闯出名头,以将军身份建功立业,岂不比带一群贼寇要好太多?”
在领兵来此之前,淳于琼本以为收服张燕,重整黑山军,打杀赵延的乃是黄巾余孽,故而来得极为迅速,且战意坚决。
可当淳于琼真正与叶横舟会过一次,领教过这名道人的厉害,又知道此人并非黄巾贼子后,这个想法又迥然一变。
既然非是诚心信黄天的疯子,那就是可以拉拢、可以合作的。
其实叶横舟做的那些事里,最严重的,就是杀了赵延这个比两千石的城门校尉。
可说实话……这也实在算不了什么。
毕竟大汉朝自有国情在此,杀人放火举孝廉,嚣张跋扈建功业,以下凌上做名臣,那都是自然之理,根本没什么好说道的。
本朝名臣,司隶校尉阳球阳方正,就是一个明证。
他少年时见郡中吏员侮辱自家母亲,当即集结数十少年人,将其人枭首移族,由此名动天下,得以举孝廉。
更何况,赵延本就是个宦官子弟,死了就死了,这事若是传到那些公族耳中,指不定还乐得给叶横舟再表个杂号将军呢。
说到底,淳于琼之所以临时改变想法,就是有感于叶横舟武力非凡,凭自己这八百人,若要强行征讨,只怕就算能捣毁敌巢,也难以留住此人。
作为一个习惯做事的将军,淳于琼虽然重视汉室颜面,却也分得清楚面子和里子孰轻孰重。
所以,他会为了剿灭一群胆大包天的黄巾余孽,不计代价地动用八百精锐,昼夜奔袭太行山,也会对叶横舟这个来历不明,武艺超卓,韬略非凡的少年人苦苦劝说。
说到底,淳于琼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为了朝廷能少死点人,少点钱。
他之所以要费尽心思维持汉室颜面、天子权威,同样是基于这一点。
如果招安这帮贼子,能够让太行山、乃至在其影响下的整个漳水流域、河北地区都安定下来,那淳于琼认为,折损一些颜面,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天下稍有见识者都知道,“汉室颜面”这四个字,对如今的朝廷来说,不过是一块残破不堪遮羞布而已。
实话讲,淳于琼这番言语,的确是说得颇有水平,既有吹捧,又有暗含威胁的提点,还给出了一番远大前程的描绘,实在是详实至极。
如果叶横舟真是个身怀绝技,偶然落草的少年将才,指不定就跟着淳于琼走了。
毕竟在如今这个武风昌盛的时代,为国家建功立业的志气,一直是刻在每个汉家儿郎骨子里的东西。
越有本事的人,越是如此。
冠军侯、班定远等人的故事能够风行天下,不是没有理由的。
哪怕是后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曹孟德,最开始的梦想,也只是欲为国家讨贼立功,望封侯作征西将军。
可惜,叶横舟非但不是汉朝人,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对他来说,建功立业四个字,终究只是虚话。
所以,淳于琼这番话,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功夫。
叶横舟摇头,否定道:
“错了,不是我要跟着黄巾搅事,而是太平道愿意跟着我做事。”
淳于琼眯起眼,握住剑柄的右手五指越发用力:
“所以,你是诚心谋逆?”
叶横舟颔首,坦然道:
“然也。”
即使是在讨论造反这种事,他也说得坦坦荡荡,甚至是昂首挺胸,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见叶横舟这般模样,淳于琼没有说话,只是胸中杀意更坚。
他已看出来,眼前之人虽然年轻,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君无父之辈。
如此人物,不杀不足以安天下。
看着淳于琼,叶横舟心中也颇为感慨。
从淳于琼根本没考虑过,自己差点一刀劈死他这件事,便开始诚心实意地招安来看,此人的确称得上忠心耿耿,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朝廷的立场上考虑,全无私心欲念。
不过,对待这种敌方忠臣,正该杀之以全其忠,覆之以挽其志。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