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围场回来,又过了叁五日,菊花开得正灿。 “姑娘,”沏茶回来的岁寒放眼一看,可惜道,“你干什么呢?花要被你薅秃了。” “姑娘有心事啊?”岁寒坐到苏清方身边,探头问。 她想了好久没想出个眉目来,不如听听旁人的说法。 “一个……”苏清方捧着茶,手指摩挲着杯壁,“男人。” 苏清方不疾不徐解释道:“他救过我一命,还没有酬谢他。” “秋闱在即,润平每天在学院也不着家。我也不想拿这些事去扰他。” “他可能什么也不缺吧……”苏清方喃喃念道,灵光一闪,拉上岁寒,“走,我们出去逛逛。” 一般官员,卯时上值,申时下值。不过李羡作为太子,作息难定。苏清方也没想去了他就刚好在,在了又刚好没事,已预备好让灵犀代为转交。 “也?” 苏姑娘这份礼,可能要殿下自己处理了。 “那算了,”苏清方才不相信李羡的效率,她又不是没等过,“灵犀姑娘帮我呈交给他吧。他会明白的。” 话音未落,厅后转出一个红衣官服的男子,与苏清方对望了一眼。 春日里遥遥一望,已知此人年少有为,芝兰玉树,今日得窥,更见面如冠玉,身形似鹤。 单不器也颔首回礼,微笑而去。 能不能让他消停会儿。现在不是下值的时间吗,什么天大的事不能上值的时候说? 座中的李羡霎时睁眼,转头只见苏清方跟在灵犀身后,站在门槛外面。 “也就叁五日吧。”苏清方道。 “我来送点东西,”苏清方干笑,“不多叨扰。” 早知道就不听灵犀的话一起跟进来了。李羡再是老谋深算,也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案牍劳形久了,恐怕只想要个清净,管他来的人是谁,通通不想见。 一旦他收下这箱经书,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往后再不能提起,以此生非。 “八卷。”苏清方控制不住咬牙。 难怪要来主动交货,怕是不想以后旧事重提,再抄剩下的四卷。 苏清方撩了撩头发,假装没听见。 李羡常呆在书斋,猫也喜欢往这里跑。但书斋里堆满了各部奏表,李羡怕猫乱翻乱划,所以从来不准猫进书房。 苏清方是有备而来,连猫的吃食也带了。她一边喂猫,一边瞥到李羡还在一页一页翻,讶然问:“你要一页一页看吗?这么闲?” “这不是《常清经》吗,”李羡语气无奈,“要被烦死了,正好读读。” 李羡也没忌讳,直言道:“你们江南,真是个大窟窿啊。” 李羡讪笑,“江南自古鱼米乡,都中饱了贪官污吏的私囊。再不查,根基都要被蛀空了。” 上官之上有上官。靠山不找好,关系不打点清楚,寸步难行。李羡若是愿意,能当不少人的衣食父母呢。 苏清方好笑,“那你还同我说这些?” 苏清方微微一笑,抱猫在怀,“你先看吧。我想找一下凌风。他在吗?” 苏清方道:“上次多亏他拔刀相助,还有我弟弟落水那次,也幸得他搭手。我上次见他的剑带磨损,所以买了一条新的,想送给他,答谢他。” 红绶带,锦香囊。为表花前意,殷勤赠玉郎。 苏清方遗憾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拜托道:“那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太子殿下可不是任人驱使的。 李羡没好气地甩下用以清还旧账的破烂抄本,停在“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一句。手上的盒子,冷嗤道:“我这阖府上下,连猫在内,你要送个遍啊。不过我这里不许私相授受,你还是趁早收回去吧。” 李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