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之相对应的,楚玉的那边的情况让他大跌眼镜。
他活了几百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楚玉身前的那个漩涡他从未见过。
他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雷霆之力,那灰色的是什么?
文修缘往身旁看去,他看到海上茫茫终年不散的灰雾。
她竟然能吸收了禁海的死气?
禁海的死气居然真的能为修士所用?
文修缘也不是没听过有人异想天开吸收死气,但这样的人最后都落得一个心灯熄灭、自绝天下的结果。
楚玉虽然现在看起来很疯癫,但却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吸收死气之后还能精神头这么好,活蹦乱跳得好像可以再活几千年的人。
死气的厉害之处,来过禁海的修士人人皆知,是需要修士耗费灵力才能抵挡的污秽之物,极易让人迷失心志,产生轻生之念。
这样的东西,居然也是能被驾驭的。
文修缘却不知道,他此时愣神的次数越多,越容易被楚玉的死气污染。
楚玉撞击之后虽然也吐了口血,但一秒钟后又活蹦乱跳了,提着剑又跟不要命一样朝着文修缘的脸上冲。
两人周遭的灰雾忽然汹涌起来,不停地向两人身上席卷过来,将两人包裹其中,与外界隔绝开来,似乎自成一界。
文修缘的意识已经数不清第几次恍惚了,只是这一次没有惊神刺救命,他看着楚玉的身影不停变换,从一个人变成三个人,又变成七个,而后又集合成一个。
就连她手中的倾天剑,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把破烂长刀。
文星渊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长刀?他不是奉命来禁海杀一个剑修吗?她怎么会拿长刀?
文星渊往上看出,见到一个穿着一身红衣,容貌美艳的女修,他心下忍不住感慨,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但却偏偏憋着一口气,天天扛着把破烂长刀四处招摇。
“你一个女修做刀修不合适,我纳了你,日后也不必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虽然你出身差了些,若能为我多生几个天资不凡的孩子,也不是不能成为我的道侣。”
神志不清的文星渊对着回忆里的人,又说了一遍曾经说过的话。
只是这次回忆里的人似乎更加暴躁,提着大刀就朝着他攻了过来,一招一式,全都是奔着他的脑袋来的。
“散修日子清贫,与其辛辛苦苦算计那么点灵石,还不如跟了我,我到底哪里说错了,你怎么就是不肯听呢?”文修缘一如记忆中那般劝说对方。
“你居然要娶老祖宗?你可真是个倒反天罡的不孝子孙,祖奶奶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要脸的后代!”
“你觊觎我的美色,你下贱!”
“你个癞□□,也不拿个镜子照一照,你也配!”
“腆着个老脸说胡话,五行缺德,命里犯贱的东西!”
楚玉一边打,一边嘴巴不停地骂骂咧咧。
文修缘想要反驳,偏偏最笨又慢,压根跟不上楚玉输出的速度,只能被动听着她的那些恶毒言论。
他的脸越来越红,整个人就好像要炸开一样,口中还在跟复读机一样不断念叨着:“我愿意纳你为妾,是你的福分,外面不知道多少人都想……”
楚玉又暴躁起来,大口呼吸着新鲜死气,转而又通过倾天剑,不停地将这些死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到文修缘身上。
文修缘已经彻底分不清眼前人了,他只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多年前的那位心魔,自己所处的环境还是当年那个带给他毕生耻辱的比斗台。
随着他心态的下滑,他的境界居然也在缓慢下降,面对楚玉的招架,也越发力不从心。
这场比斗其实对他并不重要,胜利的奖品仅仅是一万灵石。
一万灵石,可以买低阶筑基期散修的一条命,但于他这个文家人来说,甚至都不够他花一天。
他向来看不上这些底层修士为了资源打破脑袋的模样,这次跳上比斗台,也不过是看到比斗台上马上要夺冠的那女修生得貌美,想要上来调笑一番而已。
他觉得好委屈呀,自己的建议那么真诚,自己是真心为了她好,她为什么不接受?她怎么那么喜欢过灰头土脸的生活?她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居然跟不要命一样对我动手?
“你穿着一身红衣,难道不是打算在比斗台上钓个金龟婿吗?你可真是……”
文修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玉的骂骂咧咧打断。
“拿不动刀就别拿,别在腰上装摆设,废物玩意!”
文修缘本就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听到这话,他再不记得先前的警示,抬手就拔刀出鞘。
刀剑相撞,发出一道刺耳的撞击声,四周雷光与灰色雾气交缠在一起。
一招两招三招……
文修缘并不是伤不到对手,但他的对手就跟不要命一样,行动间大开大合,完全不在意自己可能会受伤,哪怕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哐当”一声。
文修缘手中长刀断了。
听着这熟悉的断裂声,他前半生最不愿回首的痛苦过往,以一种更加清晰的姿态回到他的记忆里。
“你也配拿刀!”
楚玉的声音,与记忆里红衣女修的声音交缠在一起。
文修缘脑中的某根弦彻底断了。
早已尘封的心魔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