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因为水的浮动,尸体稍稍转了个面,斜斜地卡在水面上,一张脸正好半对着井口。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蜡, 眼皮包着眼睛的部分像是一坨泥泞的腐烂白泥,絮状的肉丝一点点飘散在周围,脖子以上呈现出一种油亮的蜡质感。像是没有捏造完成的半成品蜡像,还是有些融化了的那种。林观棋拧着眉往后退,吴不语跑过来也想看看的时候,被林观棋一把拉了过来。她摇摇头,吴不语看了眼还趴在一边呕吐的张亚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不看。-警戒线再一次跟着警察来到了南苑,林观棋和吴不语配合地做完笔录后,连同擅离职守的张亚冉一起被请离了现场。陈家夫妻和黄建国的案件原本就不是张亚冉的负责范围,自然也该移交还给相关的负责人。林夏被带回局里问话了,南苑只留了几个勘查人员,负责尸检的法医被一个看起来很严肃板正的男人催促着赶回去检验尸体,经过张亚冉的时候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对她的越界行为很不满。陈冠蒲被找到了,黄建国也可以瞑目了。林观棋却高兴不起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死在了逼仄的井中,拖上来的时候双臂背在身后被尼龙绳子束缚住了,脚下还绑着一块大石头,细长的麻绳打了一串很长很长的死结。没给一点活路。-“等尸检结果出来吧,怎么样的,到时候我有路子能问.....”张亚冉神情萎靡,摊倒在沙发上,自我怀疑,“我真的不适合去刑侦吗?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我爸说的对...”工作上的事,张亚冉也不想多说,只翻了个身,重重地叹了口气。林观棋靠在阳台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沉思不对劲的地方。他杀、林夏、陈羽凡……麻醉之后扔进水井里确实可行,被在身后的手……这也太明显是谋杀了,如果她是凶手,一定会伪造成陈冠蒲因为愧疚而zi杀、或者想办法销毁尸体,让他永远处于失踪状态。不合理……吴不语坐在对角的单人沙发上出神,尸体被拉上的时候,她不小心扫到了一眼,就一眼,她到现在还反胃着。楼下七嘴八舌争着发言,愈说愈激烈,没安静两天的南苑再一次被炸了锅。程小梅从屋子里托着沉重的步子推门出来,头发乱蓬蓬的,睡眼朦胧,看起来是被楼下的响声吵醒的。她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张亚冉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陈冠蒲已经找到了,黄建国的案子很快就能结案了。”程小梅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似乎没听清楚,她不确定地重复着:“陈冠蒲找到了?”“是啊,不过已经死了。”“哦。”程小梅的反应有些冷淡,林观棋扭头去看,程小梅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起来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似乎察觉到了林观棋的视线,她忙低着头走出来,然后一声不吭的转进了厨房里。厨房里叮叮当当传来一阵响动,程小梅再一次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手上端了一壶烧开的茶水,她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再给其他几个人都倒了水。她往嗓子里灌了一大口水,才反应过来似的,问道:“怎么会死了?”“不知道,等尸检结果吧。”张亚冉摇头,也没暴露出太多信息。“挺好的。”程小梅忽然笑笑,“恶有恶报。”楼下的吵闹声渐渐小去,经过这么一折腾,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窗外的天有些阴沉,灰蒙蒙地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程小梅今天正好是倒班之前的休息日,原本也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因为陈冠蒲的恶报,她心情还算不错,主动耗资叫了外卖,还特意调制了一些新学的果味的酒。张亚冉工作不顺,被领导电话痛批了小半个钟头后,苦口婆心教导要从基层做起,并且三令五申不得参与任何刑事案件,最后和她那个做刑侦队长的父亲商定,予以处罚停职三天,在家好好反省。实际上就是回家挨骂。空有抱负,没处施展,张亚冉憋闷地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满腹牢骚源源不断地往外倒。林观棋和吴不语本来就是发不出声响的人,一个屋子里就只有张亚冉的抱怨声和程小梅时不时的应和声。吴不语也喝了点酒,一杯下肚,脑袋空空,早就把下午的那点恶心给压了下去了,支着个脑袋时不时瞥一眼林观棋。林观棋不是没察觉到她的视线,只是一只手刚抬起来准备打手势的时候,吴不语要不就是仰头去看天花板,要不就是低头去喝酒。没给一点‘说话’的机会。林观棋打着石膏的手臂发痒,露出外面的几根手指不停地动来动去,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她总算是理解了她不看吴不语‘说话’的时候,吴不语是什么感受了。张亚冉喝得快,加上空腹喝酒,外卖还没到就趴在沙发上咂摸着嘴睡着了,林观棋敲敲桌子,程小梅和吴不语同时看向她。【明天去一下墓地。】林观棋还没有去过黄建国墓上,现在陈冠蒲找到了,也算能有个交代了。“好。”程小梅收拾着桌上的酒瓶子,吴不语撑着膝盖站起来,林观棋看着她摇摇晃晃步子不稳,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程小梅先一步扶住了吴不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