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不明所以:“嗯?”“钱袋儿与水葫芦殿下放哪儿了?”沈知书笑道,“交由我罢,今儿我伺候殿下。”姜虞默然几息,一五一十地说:“我不爱喝水,也不买东西——”“所以不打算带是罢。”沈知书开玩笑,“莫不是想蹭我的?”说话间,她们已然走至门口。大帝姬耳朵尖,听着了最后几个字,由不得好奇起来:“小姑姑要蹭将军什么?”“无事。”沈知书收了笑,一板一眼道,“我们做臣子的,一切东西都是皇室赏的。所以我的便是殿下的,谈何‘蹭’不‘蹭’?”姜虞的眸光从身侧晃过来,意味不明。沈知书当时没明白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结果半个时辰之后,她们在人潮里肩并肩走着,姜虞忽然说有些口渴。沈知书早有准备,正欲回身嘱咐跟着自己的侍子将新的水葫芦递来,却见姜虞兀自抓起了自己腰间的那只。“这个我喝过。”沈知书忙道。姜虞轻轻颔首,淡声道:“将军方才不是说你的便是我的么?将军嫌弃我?”沈知书:……自己早该想到这一幕的。毕竟这位长公主的脑回路一向清奇。-一行四人再度走上了长乐街,后头跟着的侍子队伍浩浩汤汤,绝大部分都来自口口声声“与民同乐”的大殿下。于是她们甫一上街,原本人潮汹涌的街道便显得愈发拥堵,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当大帝姬第三回被人撞了一个趔趄的时候,那股子不爽的劲儿已全然写在了脸上。她皱着脸,回头嘱咐心腹随从:“你去清半条街出来,若有人不虞,便说你们是二妹指使的。”随从:……随从小心翼翼地提醒:“殿下,长公主殿下并二位将军都在旁边看着呢。”“哦,我实在太不爽,都忘了她们了。”大帝姬说,“那再加上沈将军的罢,以二妹同沈将军的名义清半条街,让半数百姓回避一下。”沈知书:……姜虞瞅她一眼,淡声道:“别闹。”“嗐,开个玩笑。”大帝姬笑道,“不过今儿人着实多。”“你只带两个随从,其余的遣回府去,人便不多。”“那估摸着不成。”大帝姬煞有介事地说,“小姑姑您瞧,一个侍子负责付钱,一个侍子负责递水,一个侍子负责拎包,一个侍子负责护驾,光这便有四个了。还有侍膳的、看病的、写日志的、介绍风土人情的、准备马车的……赶走哪一个都不成。”姜虞:“……你要侍膳的做甚?”“万一饿了想在外边吃饭呢?为的是以防有人要害我,在菜里下毒。”“看病的呢?”“万一我猝不及防得了大病快死了,来不及回府或回宫请太医,这随身跟着的大夫还能帮上一点忙。”“逛个街还要人写起居注?”“这是母皇要求的,不论何时何物,都得事无巨细记录在案。”“又不是出京,还得人与你介绍风土人情?”“母皇常教导我们要多了解了解百姓们的生活。”姜虞沉寂一会儿,终于忍不了了:“……所以这便是你带三百人上街的缘由?”“人多热闹——”“只留十个,其余的都回府。”“……是。”大帝姬不情不愿地挑了十个人,一转头,却见街中一阵乱哄哄,嘈杂的人声海浪似的一阵阵往四人这边涌来——“是灯笼王!”“灯笼王出来了!”“灯笼王今年会做些什么?好期待!!”“灯笼王……”大帝姬眼睛一亮,抬脚便往回走:“去瞅瞅?她扎灯笼的速度可快了,估摸着等我们到那边之时,三四个成型的灯笼便已出来了!”大帝姬的话一点没夸张,甚至灯笼王的实力还要更夸张一些——等四人好容易穿越摩肩接踵的人潮,来到最内圈之时,地上已然齐齐整整摆了八个灯笼。灯笼王十指翻飞,正在做第九个。八个灯笼形状各异,但大体相同,有头有躯干有四肢——“这是八个孩童啊!”沈知书听见身侧人如是道。一柱香后,十个灯笼扎染完毕,里头放上了蜡烛,摆在一块儿栩栩如生。“十个孩童!”有人道,“跟活了似的!”“不过今儿是什么主题?孩童迎新春?”“诶,你看这十个孩童眉眼有些相似——”“莫不是——”“今儿大街小巷都飘着一个传闻:沈将军想要十个孩子。莫不是……这便是沈将军的十个孩子!”沈知书:???灯笼王怕拍裤子站起来,憨厚一笑,接了群众的话茬:“正是!南安国无人不爱沈将军,想来沈将军的孩童也必然非等闲之辈!”沈知书:??????很好,张二小姐诚不欺我,果然一回家就将自己想要十个孩子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她想。张二小姐是个能人,速度斐然,效果非常立竿见影。……就是是不是有些太立竿见影了!第52章 “什么都记住了,姜无涯”沈知书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谢瑾同大帝姬一门心思看热闹,并没注意到沈知书的动作,唯有姜虞侧头瞥了一眼,默然跟了上去。于是等一盏茶后,谢瑾伸手想抓身边人揶揄两声时,却抓了个空——她那好友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人堆,人面不知何处去。谢瑾错愕道:“不会吧,生气啦?这就跑啦?”沈知书的随从在旁边道:“我家主子说,将军与殿下先看着,她出去逛逛,半个时辰后再回来。”“你没跟着你家主子去?”“她不让人跟。”大帝姬挑起眉,撞了一下谢瑾的肩:“你朋友似乎不要你了。”“你朋友才不要你了。”谢瑾下意识回怼,怼完才注意到说话之人是谁,赶忙往回找补,“不是,下官非此意思。”大帝姬混不在意地摇摇头:“话说小姑姑似乎也不见了……与沈将军一同去了么?”她小姑姑确实和沈将军在一起。沈知书和姜虞都没带侍子,慢悠悠走在道儿上。极大批人都被吸引去看灯笼王扎灯笼了,是故这会儿长街里就显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寂寥。大约因着今儿是灯会的缘故,除却走道上方悬上了各色彩灯外,小摊小贩旁挂着的灯笼也新奇而异彩纷呈。沈知书在一个卖面具的摊位面前停下,顺手指着一个猫头形状的灯笼问:“劳烦问一句,这灯挺好看,在哪儿买的?”那摊主是个中年女子,搓了搓手,憨厚一笑:“不是买的,是我家娃自己做的呢。”“这个卖么?”“这个……”摊主有些为难,“卖不了哩。大人们要不要看看这些面具?大人喜欢猫么?这一个也是猫头形状的。”摊主说罢,拾起铺子正中摆着的一只面具,放在自己脸前比了比:“这只好看,我最喜欢。大人要不要?”面具表面粘了一层白毛,眼鼻处镂空,看着挺生动。沈知书信手接过,不由自主放在姜虞面前比了比。还挺配。她心想。姜虞总穿一身白,而猫这种生物大多孤傲,和姜虞清冷的姿态也搭上了。姜虞歪了一下脑袋,似乎想绕过面具看看沈知书的神情。沈知书将面具挪开,转头问摊主:“这个多少钱?”“这个上头的毛是我一点点粘上去的,废了不少精力,是故稍稍贵一些。”摊主笑道,“一百文,大人觉得如何?”沈知书转头想嘱咐侍子给一两,后知后觉没带侍子,而钱袋儿全在她那随从身上。沈知书:……沈知书闷声不吭地将面具放下了。“太贵些么?”摊主忙道,“大人可以讲讲价。”再讲价还能讲到分文不给不成?沈知书叹了一口气:“抱歉姐,今儿实在囊中羞涩。”她转身要走,姜虞却抬起手,施施然将那面具重新执起,复又拿了另外一个豹子的。“这俩一共多少?”她问。沈知书瞪大眼,垂下头,凑到她耳畔轻声说:“我身上没银子。”姜虞瞥她一眼,没答言,仍举着那俩面具,冲摊主微微颔首。摊主登时眉开眼笑,一叠声说:“一共一百五十文。”沈知书想着不知姜虞如何收场,却见某人轻轻巧巧撩开外袍,解了荷包,从中掏出一小块银子,轻轻搁上桌台。“不用找了。”姜虞面无表情道。沈知书:?摊主将那银子抓过去,唇角咧到了耳根。大约因着高兴想说点吉祥话,她咂咂嘴,唇瓣一碰:“二位大人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如此恩爱,真是再般配不过,定能一生一世白头到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