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行在请愿的人潮散去了,但是,对战争的惊慌却已经在人的心底发芽。 吕颐浩从行在角门转过,踏出门槛的时候,险些跌了一跤。这让服侍他多年的老家人十分疑惑,枢密相公虽然是进士出身,可自幼善鞍马弓剑,别看年近六旬了,身子骨却还强劲的很,怎么走路都能险些摔跤的模样? 吕颐浩摇了摇头,向行在外又多走了两步,低声对老仆说道:“立刻还家。吩咐诸人,连夜收拾细软行礼,府中的仆人该遣散的尽数散去,只把贴心的留下就是。”语毕,人就再向行在走去,那角门处还有俩挑着灯笼的内侍在等着他呢。 朝堂上现在是三个主意,一个是走,一个是留,还有一个是降。 吕颐浩短短的吩咐两声后就随内侍匆匆而去,留下瞠目结舌的老仆那处呆立当场,这又要跑了?今天那王相公说的不是不跑么? 谁能想到,朝廷的数十万大军就这么想不堪一击。 哪怕皇城司在北地已经做下了好大事,燕王竟也不停半步! “失策啊!” 宣和七年(1125年),他因常胜军郭药师欲降金,而被掳至金国,后被放归,被命为河北都转运使,不久就以病请辞。 金人虽然已经北回,但如何就能高枕无忧?人家今岁能来,明朝就还能来,卷土重来真的很难吗? 索性辞职回家,虽然很快他就被起复为淮南东路安抚使兼扬州知府。接着又升做了江淮两浙制置使,官位还要压过被贬建康的耿南仲一头。然后在年底时候被召入京师坐上了签书枢密院事。 吕颐浩没脸留在汴梁城里投效赵构,作为赵宋政坛上的一面旗帜,吕颐浩没脸这么做。这不是说赵构的那些做法与他的政治理念不和,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问题,而是说,身为宰臣之一,吕颐浩要有宰臣的气度,他不能丢了赵宋宰臣的颜面。就只能硬撑着! 结果从汴梁逃到建康,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要又从建康跑路了。 朝堂上争论纠缠不休,别看有一派人主张坚守,但一个个根本说不出六来。 至于投降,那也不过是敲敲边鼓,最终还是要逃第二次的。 这般都是要命的时候了,朝堂上且还争执不下,真天意在北啊。 江南系繁荣富庶之所在,更兼水道纵横,江河几多,赵构打河北南下,何尝有半个水军?纵然震天雷再是了得,但你敢下水来么? 虽然大宋原本时根本就没有设立水师,就是北方登州的刀鱼寨巡检,也只能说是海防兵,而非水师。 张公裕等手下的大船,真正的战船还不是很多,可这方面他们总算占据着优势却是真的。 心中这般想着,吕颐浩净身穿衣,耳朵里却听到了一些嘈杂声音,等他出外一看,就见内侍、宫女、诸班护卫往来奔走,一片慌乱。心头大震,这是准备撤离啊?官家已经作出了决定了? 吕颐浩瞥了一眼耿南仲,这位跟自己可是邻居,但在自己起身的时候就已经不再了。 “臣等拜见陛下。”行礼之后,刚刚成列,赵桓的声音就突然响起:“朕意已决,即日南幸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