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这个皇帝是被强行送上大位的,说起来也可笑,他老爹把他当替罪羔羊推上台,他也是悲悲戚戚的不肯登基当皇帝,以至于挣扎中都一度昏厥过去。 当他把自己老爹关在龙德宫的时候,赵桓曾经不止一次的在睡梦中笑醒,自己那个没担当的父亲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他是大宋的皇帝,岂还能容忍老头子吆五喝六? 只间隔了数月时间,金兵就又一次饮马黄河,南下汴京城。 “这一切许是在太原之役败后,就已经给注定了……” 赵桓听了消息,心中很不是滋味。再想眼下的凄惨,他没有捶胸大哭,已经是厚脸皮了。 就一年不到的时间,金兵第一次南下的时候,因为宣和北伐之败而丢了官的种师道受命入京勤王,他没有直接进京,而是立即启程往东,快马加鞭赶到姚平仲处,带上后者的七千步骑一齐北上。 加上一到就毫不畏惧地直逼敌营,已经兵临开封城下的金军真以为来了百万大军,都吓得拔营而走,朝北迁移了一段距离,以避“百万”宋军锋芒。 但在种师道到来之前,赵桓就已经与金人讲和,答应给金人巨额赔款,种师道建议他拖延交纳赔款。说时间一长,金军肯定会有懈怠,都想回北方老家,那时再阻其归路,将其消灭在黄河一带。 那时候的赵桓是一门心思的赶紧把金人送走。 但种师道却认为现在时机不成熟,应该等种师中的大军到了后,再打不迟。 吓破了胆的赵桓全盘吃下了金人的条件。等到金兵后撤时,种师道提议趁金人渡河时候偷袭,赵桓却已经再无半分胆量,吓的连忙拒接。 现在,看到头裹白孝却兀自披甲奋战的种彦崇,他就想到了老种,他后悔啊,可也已经迟了不是? 赵桓觉得自己很可怜,因为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助金人,都要在与大宋作对。 在自己的记忆中,温柔富贵的东京城,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这般的严寒与这般多的暴风雪。 这些日子里他几次出巡城头,看多了懂得浑身发抖,手指口鼻通红的守城士兵。就连后宫的朱皇后都亲付币帛给内府,买来绵线,发动宫妃婢女纺织绵围脖,分赐给守城的将士们。可守军将士们又怎么说:虽得此,奈何浑身单衣,何以御寒? 只今冬这一场场的大风雪就无形中助长了金人三分战力。 所以,心头乱如麻团的赵桓如何能睡得下呢。 姚友仲、张叔夜、刘延庆、王琼……,这些人真是很不错的。 当然危机也是很严重的。 每当金人攻杀,他们便争先恐后地发射箭矢砲石,每次发射都数以千百计。可是,绝大部分都没有射中金兵,往往虚弃。但你还只能看着,不能说。如果有人胆敢站出来制止,则众军便一定会指他为奸细,接着蜂拥而上将其斩杀。这些人还每每在战后要求奖赏。 而且赵桓也很清楚,他的手下之中,真的有不少的尸位素餐的混蛋玩意儿。 他首先来到战况比较激烈的东水门,慰问安抚日夜守卫在这里的军兵与百姓。甚至还冒险登上城楼。他要亲自观察一下城外金军情况。然后他就发现城外的护城河已被金军填埋了一半还多,当时他很震惊。就问守御提举官李擢:“这是怎么回事?” 这李擢原任礼部尚书,彼时任南壁提举官,也就是汴京南城墙的守将boss。 守御使孙傅、王宗濋与何栗等,都知道护城河的情况,但他们没有一人过问,将士们莫不扼腕叹息。 而且早前刘延庆守御南城时候,曾将一捆捆松脂放在铁盆里,点着后悬挂在城楼上,火光照彻城外。同时加强守备,一旦发现金人渡河,便箭砲俱发。因此,金军始终不能到达城外。可是,等到李擢来负责守御南城之后,守备废弛,有时夜不燃火,城外一片黑暗,故金军乘机加紧填河。。 就是这样的夜晚,赵桓都看着宫殿外头的大雪发呆,甚至都想起了老祖宗真宗皇帝来。契丹人多懂事啊,拿到了好处就安分下来了。全然忘了,在辽宋澶渊之盟之前,宋军也表现出了强劲的战斗力的。 如是惊弓之鸟一样的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掌控之外的事儿。 王宗濋头盔都跑掉了,头发胡须盔甲上带着一层雪花。年纪也到半百的他,披挂着三四十斤重的亮铜文山甲,却跑的像小年轻一样。 赵桓提起的心又放下来了。王宗濋是他表兄啊,虽然他的年纪比赵佶还大。 他所是天大喜事,那肯定不是坏事。 “陈留……,陈留…………,大捷。” 赵桓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双眼睛直要发出光芒来。 “小人岂敢欺骗官家。被康王派来报捷的曹相公就在外头呢。康王数日前在陈留一战大败金贼,斩首级三万余,金兵被杀的抱头鼠窜。” “快,快去传召曹相公。” 周遭的太监宫女伺机的全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