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噗嗤！”站在通州旧城州衙前的正蓝旗旗兵们用手中的长枪大刀，把数十名逃回来的溃兵刺了个透心凉。当然他们没有一个是满人，这些都是绿旗兵或是汉军旗。 大群逃回来的溃兵倏然一惊，然后就乖乖的听令，很快就重新编组了部队。那些逃回来的八旗兵更毫无怨言的重新组成队列。 突破了清军的阻击，郑军终于喘了一口气，施家父子也慌忙把狙击手和一部分火枪兵组织起来，一杆杆火枪终于派上了用场，而不再作为纯粹的肉搏兵器冲锋陷阵。 郑军还是逐步清理眼前的街道房区。然后迅速向着旧城其他方位推进。 豪格不愿意认输，因为他很清楚通州战败对于满清的打击，更清楚通州城内的小两万八旗兵，那是满清真正的根本。这要是丢了通州城，两三万绿旗兵且不去多说，就说小两万的八旗兵又能有几个活着回到燕京城的？ 从济南到沧州，从沧州到通州，一败再败，怕是连正蓝旗里的人也会有怨言的。 要是通州城再败了，小两万八旗完蛋大吉，他豪格的名望、威信就也全没有了。那之后多尔衮就是回头便弄死他，怕是整个八旗里也没人会为他说话。 前面的兵马败了，那就组织人马再推回去。 人都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豪格，还有什么是不能豁出去呢？ 那些蘑菇一样的大烟柱起先还是几乎同时的升起来二三十股来，到了后来就全不分点儿了，看似一丛丛一簇簇的四下乱冒，貌似很多，实际上殉爆数量却是在减少中。 别看两边都是人仰马翻，不管是斜处里杀来的八旗健勇，还是奋勇向前的郑军，在人肉炸弹面前全都不堪一击，都像碰撞到海岸礁石的海浪一样给打的粉碎。 可吃亏的还是清军！因为郑军的脚步始终在向前的。 施大瑄在后头看了只想骂娘。 相比之冷兵器的厮杀，相比之他们早年在海上的厮杀，眼前的一幕，真的直让人胆寒。 豪格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一个“死缓”，但现在他除了这么干，还能作甚呢？只有先把今夜里撑下去了，才能再说其他的不是？ 最好是郑芝龙承受不住伤亡，自己退了下去，要不然，也就是一死罢了。 他开始把城外的清军往城内调动。 尘土飞扬，隐约还能看到人体给掀上天空。土石被震落，哗啦啦的掉下来。一次次的殉爆，火药地味道充斥在战场，呛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军官们直起身子，一个个举军刀向前，身后的步兵喷涌而出！ 清军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适才那又一波人肉炸弹的拼杀，早就把他们士气给打到了谷地。 从一条条街道小巷中穿过，或是往西，或是往南，再有就是往东。同时不少士兵还上到城墙，对其他三面的清军展开攻势。 图赖的脸都激动的扭曲了，“杀，杀，杀……”一个劲儿的叫吼着，跟复读机一样。 清兵手中几门火炮在不停地喷射着，一颗颗铁弹在郑军密集的队列中杀伤着士兵。 奔涌的郑军士兵以一种缓慢却坚挺的速度向前不断涌入。军官的指挥刀始终笔直的向前，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倒下了，都快就有人站出来补上缺位。 收割的时候终于到了。清兵的惨叫声连天接地的响亮起，一个个士兵横七竖八，尸体铺满了地面。 他不想逃了。通州城守不住，燕京城的威胁有多大，他清楚的很。 他能叫豪格来担罪过么？ 所以，图赖的命运就也被确定了。 他摔倒的时候意识还保持着清醒，图赖艰难地转过头，他身边的兵自然不是绿旗兵，更不是汉军旗，而是正儿八经的满旗兵，都是大青果的根本。 “驱除鞑虏，洗荡胡尘，……” 郑军的呐喊声在他耳边是越来越响了。 在图赖被黑暗彻底吞噬前，他的耳边隐隐有这样的话传来。 “八旗的儿郎 高举着斩马刀冲在最前，萌生了死志的冷僧机倒也豁的出去。拼命的时候到了，那就拼一波。现在拼死一个郑军，满清就能减少一份压力，所以拼死一个算一个。 这啃下通州的代价虽然大的有点叫人心惊，但真的很值啊。 但就算拿不下燕京城，只要把通州的鞑子吃干摸净，那也是朝着满清的腰窝子里捅上一刀啊。 郑芝龙笑的好不开心。 完了，通州城完了，他自己也完了。至于大青果完不完，他接下去似乎也不用去关心了。 八旗兵，大清天兵，往日象征着高贵的旗人，象征着高人一等的旗兵旗丁，如今跟一颗卑贱的野草一样不被人晒一眼的倒在地上…… 他想到了自己杀嫡福晋时候的煎熬和决然，想到自己得到父亲器重时候的兴奋，想到一次次打败明军时候的高兴，想到没能坐上皇位时候的痛苦……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用去理会了…… 一串泪水从他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豪格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自己完了，大清……，还能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