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外,刘良佐大营。 这已经是他兄弟刘良臣向他送来的第二封劝降书了。 为了逃跑,他连自己儿子都不要了,就更别说刘良臣了。后者只能留在关外给鞑子当起了奴才。 那个时候曹变蛟等军还未兵败,北伐军势如破竹,大势还在明,刘良佐满脑子的都是复兴功臣,对于刘良臣的来信嗤之以鼻。 势如破竹变成了兵败如山倒。 而满清的铁骑眼看着就又要随之杀到,这个时候刘良佐收到了刘良臣的第二封劝降信,意义和份量自然大不相同了。 “北伐固然失利,可朝廷实力仍在,山陕李贼也在。这个时候去投降大清……” 这不是骂不骂名的事儿,也不是青史上如何褒贬的事儿。而是鸡蛋能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就最好别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事儿,是金陵朝廷会不会就此被灭的事儿。 刘泽洪、刘泽涵对视一眼,两人在此事上都不好开口。赞同不是,反对也不是。 刘泽洪垂下眼帘,心中细细的筹措着言辞,开口道:“虽然如此,然眼下大势在于满清。一旦其铁骑杀到,保定城下的兵马就皆落入险境也。伯父便是忠心大明,亦要保全手中的兵马为上啊。” 看看风风光光的郑芝龙和斗败了公鸡似的左梦庚,再想想北面的吴三桂和被砍了脑袋的贺人龙,这些或好或坏的例子,叫他们无不警惕啊。 刘良佐脸皮抽动了一下,提到王廷臣和黄得功的根脚就叫他脸上神色猛地变作不满来。保定城下的三万明军里,明明是他部兵马为多,王廷臣只有一万人,可偏是王廷臣做主。这背后没人撑腰的滋味刘良佐清楚的很。“那你们的意思是……” “对。早走为妙,省的日后坐蜡。” 在自保和得罪王廷臣乃至他背后的洪承畴间,刘良佐还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刘泽洪下去做事,帐内只剩下了刘良佐父子,刘泽涵如是说道。让刘良佐眼前一亮,很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好,好,好……” 归德极可能就在其中。 刘良佐心中更觉得安稳。 怎么自己还没动手呢,那刘良佐军先就乱起来了? 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甭管刘良佐军为什么喧哗喧乱,这都是好事,大好事。正好他要对刘良佐军动手,现在可不是恰逢其时? 他干脆伏地将耳朵贴在地面,隐隐传来的感觉让他心头猛地跳了起来。是马蹄声,而且数量还不少。 他们也太倒霉了吧? “备战,备战——” 然而这个时候就连这五千兵都是嬉嬉笑笑,没个正形了。很多人盔甲都解开来,只为了轻松。刘汝权如何能立刻的就把他们规整来? 距离刘军营垒还有五六里路,清军就不再遮掩行迹了。战马速度缓缓加速,一支支火把也亮了起来。 就他多年厮杀的经验看,对面的马军少说也有三千骑。如此时候,这哪里是他这些兵可以抵挡的? “鞑子兵打过来来……” 而且人的群居性,让他们向着己军集结之处跑去,刘良佐得到刘汝权的急报后都顾不得骂娘,立刻就引着自己的中军亲兵组织起兵马来,结果几次努力都被自家的溃兵冲的一塌糊涂。最后连他的中军亲兵都不稳了。 这种骑马与砍杀的游戏,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当最后一名敢于抵抗的刘军士兵也被砍死之后,谭泰面前就只剩下瑟瑟发抖的近万降兵了。 虽然刘良佐带着一批人跑了,因为王廷臣出兵接应来。老王还是很厚道的,即便不敢向清军发起反击,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鞑子究竟来了多少人啊。虽有知道保定城内的清军会不会大动? 谭泰没什么不满意的,只眼下的战果那就已经很丰硕,很出乎他的预料了。 王廷臣大帐里,低头耷眉的刘良佐颓废的坐在椅子里。 当然,面对着王廷臣他们,刘良佐一口咬定说自己也不清楚军中因何混乱,现在想来,该就是鞑子暗中使坏吧。要不然他们来的怎么那般是时候呢? 但堵住了嘴是一回事儿,接下来的战事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王廷臣和刘良佐等也指望着黄得功能早点赶到,他手下的三万御营兵可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而现在别说黄得功还没赶到,就是左光先都还没到,他们的这三万人就只剩下一半了。 大帐里就高杰不在,也不知道他被甚个事儿给耽搁了。其他总兵官们都在,刘肇基还吊着一膀子。 王廷臣、曹变蛟、刘良佐、刘肇基,他们不得不面临着一个残酷的现实,就现在他们那一万六七千人的残兵败将,等鞑子的大股骑兵赶到了,他们就真能接应得黄得功和左光先吗? 左光先也是一样,真定府距离保定也有一段距离呢。 “报大帅,高大帅引兵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