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新州与南洋诸国土王会盟,这是郑芝龙接下来的第一大事。 眼下的南洋土著王国,还都保持着自身的独立性。却又多面对着欧洲人巨大的威胁,被郑芝龙这么一招揽,当权者的心中或许也对他充满了戒意,对他释放的善意和许诺有怀疑,但却没人会拒绝。 第二就是欧洲人的威胁太大了。就算那郑芝龙也心怀叵测,可总能引以为援对付欧洲人的不是? 这引狼拒虎的把戏并不多高明,也有很大的危险性,可却在关键时刻每每被当事人想起。 以至于九十月里,一家家土王或是土王的使臣相继抵到新州,内中甚至包括了亚齐的女素丹以及马打兰素丹国的新王阿芒古拉特一世的特使。 这当中最叫他吃惊的就是阿芒古拉特一世的特使。马打兰去年刚刚过世的老素丹素丹阿贡可是近些年里南洋地区的一风云人物,执掌国政三十余年,新生的马打兰在他手中强势崛起,先一步步统一了中爪哇和东爪哇地区,攻占了爪哇沿海的泅水、马都拉和井里汶,并将势力伸展到苏门答腊东部和婆罗洲南部。 但是与亚齐王国一样,随着旧王逝去,新王的登基,马打兰内部也有些震动。虽然现下它的实力还很很强劲。 这些人可都是不差钱的主,消费力很强的。又各自带了不少人来,直让新州的经济增长进入了一种畸形的高速中。 郑芝龙手中的事情,除了郑平与朱明皇室的婚约外,还有就是一些“不说出来不舒服斯基的话”。 金陵御营军中,只是一次私宴,崇祯帝在上首,周延儒、郑芝龙,还带着郑平在左手,张世泽、黄得功和已被编入御营的黄蜚,坐右列。王承恩、卢九德俩大太监伺候在崇祯帝左右。 席上郑芝龙抿了抿嘴,决定让自己好好地畅快畅快。横竖婚事已经敲定,就也不用再顾虑朝堂里的那些个废物点心们使坏了。 “臣于北地观北地之李逆、伪清二朝,皆有降官身居高位者,为其死心踏地者,不自几凡。可恨李逆祸乱天下,伪清屠戮亿万,此皆我大明不共戴天之仇,彼辈官员不仗节死义已经有负皇恩浩荡,他们还偏屈膝降贼,如旧日汉生仕金蒙,依旧是高官做得,厚禄享得,这等的不忠不义之辈投,可恨之极,可恨之至。” 郑芝龙心中早就有答案,但如此的答案却不是崇祯帝可以接受和认可的,所以也就顺着时代的潮流,用眼下这个时代的法子来解决这件事。他想了想,反而觉得是更畅快。 “陛下,去岁鞑虏入关,下旨召有功名者,哪怕只一生员,入京者即可授官。一时间引得北地震动。如不是彼辈在京畿杀戮太重,恐怕京畿士子已经趋之若鹜了。 都不需要去提陈演、王鳌永之流的名字,如此就已经够叫崇祯帝暴怒了。 但他依旧被郑芝龙的话挑起了沸腾的怒火。 可崇祯帝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剩下的就只有苦笑了,“郑卿言之有理,朕每每思之,也恨之入骨。可彼辈人皆处敌手,便是要从重处置,也不得啊?” “彼时大军北上,一路势如破竹,沿途光复州县的官员士绅们,莫不是就要为了一个安稳局势,就一概留用之,哪怕是当年卑躬屈膝降贼降虏的无耻之徒?” “是以,臣以为陛下当叫这天下人都知道,附逆降虏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清算不是立刻就对他们喊打喊杀,因为很多人都是北地籍贯,南明够不到么。郑芝龙现在就是提出个建议,把那些南明朝廷够不到的士绅富贾,南明可以编撰逆臣录、汉奸国贼录等等啊。 接着宣布对参加李顺伪清科举的士子的处置,不止要革除他本人功名,一概不承认伪朝之功名,还要其及家族三代人不得入仕。 周延儒宛如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张世泽一脸的不可思议,都在怀疑郑芝龙是不是被这几天的寒风给吹傻了。只有黄得功一脸佩服的看着郑芝龙,这提议,敞亮啊,痛快啊。 若是推行此法,虽可令天下人不敢轻易助纣为虐,可先不说北地士绅听了后的反应,只南朝内部恐就阻力颇多。去搞得还是读书人。 那些被崇祯帝拖着拖到金陵的朝堂重臣们,很多可都是北地人士啊,一个个在家中的支脉或是亲友,现在保不准已经是李顺伪清的伪官了,这最后可不就要牵扯到他们身上? 而这南北党争的胜负先就不说,郑芝龙作为始作俑者赢得的骂名也不去说,他崇祯帝的名声怕也就此要一落千丈了。而且南北党争一起,于国朝伤害也是极深。 “臣愿公开上书。” 搞孔家就是搞儒家。 崇祯帝不可置否,郑芝龙也不急,这事儿他另有准备,离开时候他看了一眼周延儒。 崇祯帝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嗯,首辅所言甚是。”这周延儒还是忠心的。 “那报纸事儿,你便着手准备吧。”郑芝龙明天就会向崇祯帝递折子的。 他也不奢望这份报纸能办多久,可只要能开一个头就好,那影响力就算是有了。甚至日后还可以办地下报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