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日，盛京城内。 城上城下都飘动的无数八旗旗帜，兵丁军民丑陋的金钱鼠尾，无不在表明它的主人是谁。 殿外，一个雄壮的汉子正挥动着皮鞭，对着背对他跪下的一人狠狠抽打着。后者赤着上身，此刻背部已经被抽大的皮开肉绽，浑身血迹斑斑。 大殿外还跪着的几个蒙汉军官，此刻全都噤若寒蝉，把头深深的伏在地上，都无一人敢抬起头看看。 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黄台吉早不是当年刚刚继承大统的黄台吉了。阿敏、莽古尔泰，两大贝勒的倒下和代善的臣服，让满清内部再无可威胁的到他的人存在。而一场场战争的胜利和建虏的不断发展壮大，更叫他彻底稳固了自己的权威。 地上跪着的人正是图赖，牛庄一败，他损兵折将，把自己的堂弟鳌拜都给丢了。可图赖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真不敢再强攻猛打。郑军枪炮犀利，不是血肉之躯可敌的。 黄台吉并不准备杀了图赖，当日一战的细节早已经被人尽数告知了他，图赖的指挥并没有出错，甚至可以说是很好。换做是其他人，自己的兄弟丢在了战场上，脑子一昏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牛庄一战，图赖真没有犯错。他手中又没有大炮？他错的只是在一个错误的地方碰到了一个错误的对手罢了。 第一次，黄台吉铭记住了这个名字。 “中原英才何其多啊。” 黄台吉还有些小感谢图赖。阵亡的鳌拜是他的堂兄弟，两人亲近着呢。他能忍着悲痛下令收兵，图赖不失为一个将才。 牛庄一战，清军损失惨重，更叫人气恼的是，清军连尸首都没能夺回，尽让郑芝龙砍了脑袋去邀功请赏去了。图赖他啊，不得不罚！ 也亏得牛庄失守已经不影响松锦战事，否则，黄台吉早就在盛京坐不住了。 “奴才谢皇上隆恩。”被提溜上殿的图赖，虽然疼的浑身打哆嗦，可还是规规矩矩的跪着向黄台吉叩首谢恩。这倒让黄台吉眼中的怒火平息了一些。 “皇上，奴才以为郑芝龙不可小觑。”范文程道。 “现如今其又盘踞于牛庄，扼我咽喉要塞。持有地利，兼备水利，虽小实强，俨然就是一心头之患。朕必要除之。” “皇上。英俄尔岱大人所言甚是。牛庄小而强，敌军又得地势，想要破牛庄，不在于我八旗大兵聚集了多少，而在于枪炮上能压住彼辈。然……，今日我大清的火炮多在松锦前线，想要靠余下的火炮就压下那郑芝龙的锐气，恐是艰难。” 范文程是黄台吉的心腹，虽然是文职官，看似儒生，实则体格魁伟，倒很像是一员虎将，并且临阵不惧。早年随军从黄台吉破边入寇中原时，曾奋勇冲杀，亲身披甲上阵，率领枪炮手，斩杀很多明军。 那地方是很要紧，对满清向南攻略很有意义。但好歹眼下不是必须的，到给了他们时间筹谋，不急于一时。 一个八旗兵从出生到披甲上阵，少说也要十七八年。但一个鸟枪兵呢？那就是个四体不勤的软弱书生，只要给他一杆鸟铳，有个天操练，就能操枪杀人。 更别说现如今盛京、辽阳能调动的兵马，不是两黄旗兵丁，就是黄台吉亲近的蒙汉军。死了谁，都是一个心疼啊。 所以，牛庄该让多尔衮/多铎去打，打的不好了，还可以借机予以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