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车来到第二家酒吧。 竹羽椿问他要不要来玩个小游戏。 “不行,罚一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奖励。”她很快改了说辞。“不想回答,我们就回去了。” “有喝醉吗?”柏预沅饮了口酒,喉结顺着液体的流动滚了下,说话的间隙还舔了下嘴角的奶沫。 柏预沅说好。 “中考多少分考进来的?”竹羽椿一直想问这个。 柏预沅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指尖滑了下杯口。 中考前他爸妈闹着要离婚,等中考了,他妈趁机逃离了他那个家,他爸对此大发雷霆。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进强化班。”竹羽椿敷衍道。 竹羽椿没说话。 “还记得你当时那封信里写的内容吗?”她狡猾地浅笑了下,“念出来。” 竹羽椿贴心地又给他点了杯提子酒。 “那好吧。”竹羽椿也没为难他。 “竹羽椿: 首先,我为我接下来说的话,表示抱歉,对不起。 你怪我总是不回你消息,我甚至连这些小事都不法尽到一个男朋友的责任。 最让我自责的是当我得知你和王俊愚打架后,我甚至没有及时地去阻拦他,没让他当场给你道歉。 或许是因为我们恋爱前被同班同学起哄,我也一时间脑子一热冲昏了头,以至于后来看见你时也就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你。 你比我勇敢太多了。 另外,你有些东西还在我这,我将在明天放学时还你给你。 ——柏预沅留” 她就见他托腮盯着高脚杯上的樱桃看,月光白的氛围灯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半边脸都融入了黑暗中,眼神晦涩不清。 他只记得在分手前的近半个月都有人堵在他校门口讨债,于是每次一放学他就第一个跑出去,他更不敢和竹羽椿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来维持他仅剩残渣的自尊心。 他只是个乡镇初中考上来的开学要领补助金的穷学生,父亲在老婆逃走之后自暴自弃天天酗酒赌博,连工作都没有。而他呢,被父亲以他的名义贷款逾期不还后差点上了失信名单。 什么时候写的分手信? 他不想在他跳楼后,别人提起竹羽椿,会说“她男朋友跳楼死了”。 但他最后也是在上面吹了吹风。 第二天他照常去学校,却不想被原牧礼偶然看到了那封分手信。 “还没想好。”柏预沅像是没睡好,眼睛有些泛红,但坐得很正,冷静地跟个没事人一样。 “其实,你先提分手也挺好的,省得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口,好聚好散嘛。”原牧礼随口说道。 柏预沅沉默了。 她只看了一遍分手信,看完又喝了好多酒,哭没哭,但喝断片了是真的。刚刚背这么一大段真是为难她了,她连文言文都背地磕磕巴巴,上次能记得这么一大段的现代文还是《与妻书》。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她终于解除了那个名为“一和柏预沅说话就脑子宕机”的魔咒,总算能像和普通朋友说话一样和他交谈了。 她分手后一直没谈恋爱只是因为她不想谈,想好好学习,仅此而已。 如果给竹羽椿再多一点时间,她甚至能完全忘记柏预沅的那张脸。 高一她一进校和十一班的朋友吃过一次饭,第二天她朋友就告诉她说,班级好几个男生都问她是哪个班的,说她居然能交到这么漂亮的朋友,还能在一块吃饭。 高二的时候,一个普通班的男生跑到她班里问她,能不能和他谈恋爱,那时候竹羽椿正为物理心烦,脑子里一心想着问物理老师题目,随口跟他说了句“我只和年级前十谈恋爱”。 但还被竹羽椿 九班的同学起哄他俩,苏霏(月考考了组合第四)铁着脸,但好在还是给了竹羽椿一点脸面,没否认也没承认。 “没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别人写的。”柏预沅没什么表情,“当时的我的确不够成熟,是我没处理好自己的事。分手不过是早晚的事。” 竹羽椿没说话,只是抬手和他碰了个杯。 “问吧。” 竹羽椿愣了一下。 柏预沅淡淡地点头,好像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她就知道那个男的不会那么心服口服地主动找她道歉,竹羽椿看在他拿了钱也没闹到年级组的份上,明面上也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她那时站在楼梯口等他,五楼人流量很大,她站在那自觉得很尴尬,跟罚站似的,好不容易等到柏预沅匆匆下楼,他好像还没找到竹羽椿就被王俊愚那群人堵住,竹羽椿隐约听到“班主任找你”之类的话,于是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柏预沅皱着眉又往回走了。 气柏预沅为什么不先和她说一声再回去。 竹羽椿懒得搭理,索性顺着人流往楼下走,期间她只能听到那群男的说什么“美女,给看一下校牌呗!” 他们也许不是想找她麻烦,可能是因为讨厌柏预沅。竹羽椿想道。 结果那男的惊讶地指着她和旁边的男生说:我靠,她居然骂我?你听到没? 其实现在想想,这哪是柏预沅放她鸽子,是她先不等他的。 柏预沅附和:“嗯,我也讨厌的。” 柏预沅主动提议:“要换成真心话吗?” “那我能尝尝你的那杯吗?” 竹羽椿颤动了下睫羽,点了点头。 他缓缓从她手里接过那杯白兰地,贪杯似的喝到杯见底,他的动作优雅中带着些少有的急促,竹羽椿看他喝酒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醉了吗?” 软软的触感,手感还不错。 他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上扬眼睑,睫毛又长又翘,眼眸乌黑中闪烁着片状的光,搞得像谁欺负了他似的。 可他就算做出这种表情,竹羽椿也知道他其实内心没什么触动,他只是演得好罢了。 竹羽椿本来不想旧事重提,奈何心里被他勾出了一股火。 “别跟我说你打游戏没看qq这种话。” “别的事我倒是无所谓,过去的都过去了,再去细究一些细节也没什么意义,人总不是每件事都要问个究竟,其实我也有错的地方。 不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有点感情障碍吧。” “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你也不是因为起哄后勉为其难和我在一起,而是在酒吧我点你台那次就注意到我了对吧? 而你恰好也不太会表达喜欢,于是你就维持着你清冷孤傲的表面,一边观察我,一边模仿着我的样子来喜欢我。” 柏预沅没接她的话,内心想说,抛不开。 “好像也没什么用。”柏预沅开玩笑道。 “我也不太正常。” 反正都分手了。 “你魅力还不够大吗?”竹羽椿认为真是天方夜谭,她开始口不择言,“我那会天天想和你亲嘴,但你不主动,我又不好意思,我还想着,只要和你亲完嘴,我觉得和你分手都无憾了。 “你真的很可爱。”柏预沅轻笑了声。“所以你很正常,有病的是我。”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竹羽椿面无表情地说。 她还想再喝,却被柏预沅拦住了。 竹羽椿放 他的话刚说完,她就有点想吐的感觉,于是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但她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她一直想做但分手后都没机会实现的那句话。 “其实我见你的第一眼,想的是——你这张脸挺适合帮我舔逼的。” 而在她神游之际,一股清香钻进了她的鼻息间,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竹羽椿以为是她眼睛又散光了,刚想揉眼睛却被香味的主人搂住了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