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邪门的事儿,发生在那神秘又危险的塔木尔沙漠里。 毛老,一个六十二岁的老地质学家,都第五次带队往这塔木尔沙漠深处跑了。风呼呼地刮着,细碎的黄沙噼里啪啦地拍在越野车玻璃上。毛老摘下防风镜,擦了擦眼角的沙粒,瞅了眼后视镜,里面那张脸满是岁月的沟壑。副驾驶的助手小陈举着卫星电话,急得直踱步。 小陈跟毛老说:“气象局讲今晚有九级沙暴呢,毛老师,咱要不先撤回补给站?” 这时候,后排传来金属支架碰撞的声音,扛着摄像机的丽莎探过身子,说:“我也同意撤退,您瞧瞧这指南针。”说着就把镜头对准仪表盘上疯狂旋转的指针,金属盒里三枚不同年代的老式罗盘全失灵了。毛老盯着天边若隐若现的古城轮廓,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唾沫。那可是他二十五年前见过的海市蜃楼啊,这会儿大中午的太阳下,竟能看清陶罐的纹路。 正琢磨着呢,沙丘后面传来驼铃叮当声,裹着靛蓝头巾的向导阿依汗牵来五峰骆驼。这四十岁的维族汉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滚烫的沙地上,额头贴紧黄沙,用那生硬的汉语嘟囔着:“胡大在上,那是阿依努尔城,进得去出不来......” 等月光穿透沙暴,照亮那残缺的陶土城墙时,考古学家王教授突然像癫痫似的抽搐起来。他那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扣住车框,浑浊的眼珠都快凸出来了,大喊:“他们来了!二十七个人...二十七具干尸......”丽莎的夜视摄像机里,清楚地拍到他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影。 越野车到了古城废墟前就抛锚了,备用油箱漏出的汽油居然凝结成了暗红的血块。驼工老赵抄起工兵铲想挖沙开路,可铁锹“当啷”一声掉地上了——沙层下露出半张风干的人脸,焦黑的皮肤紧紧贴在颅骨上,空洞的眼窝里还嵌着两粒绿松石。 毛老颤抖着翻开泛黄的工作证,说:“是1985年失踪的科考队!”照片上的青年学者脖颈处有道月牙形胎记,跟干尸锁骨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丽莎突然尖叫着指向东侧佛塔,塔尖悬挂的青铜铃铛没风却自己动,还发出骨节碰撞的咔嗒声。 到了临时营地,篝火映出诡异的景象,只要有人背对火焰,沙地上就会浮现血色掌印。小陈都快疯了,用瑞士军刀划破帐篷,在帆布内侧刻满“别睡”字样。凌晨三点,守夜的阿依汗听见驼铃声由远及近,五峰骆驼齐刷刷地朝着月亮跪拜,眼角还渗出沥青般的黑泪。 王教授蜷缩在睡袋里记录见闻,钢笔突然不受控制地在日记本上画满眼睛图案。他想用打火机烧毁笔记本,火苗“呼”地一下窜出三米高,还变成了人形,一个沙哑的女声在烈焰中嘶吼:“叛徒必须血祭沙海!” 丽莎的摄像机自动回放起二十五年前的录像,里面年轻的毛老正把某个昏迷的队友拖向流沙坑,那人手腕上戴着跟王教授同款的欧米茄海马腕表。 沙暴席卷古城的时候,老赵的防风镜里渗进了血水。他瞧见二十七具裹着白袍的干尸在旋风中跳舞,每具尸体脖颈都系着驼毛编织的绳结。他想提醒同伴,可一开口,声带里全是细密的沙粒,还吐出只活蝎子。 小陈握着信号枪就冲进风墙,绿色照明弹照亮了百米高的沙墙。无数半透明的手臂从沙暴中伸出来,把惨叫的小陈拽进了沸腾的沙海。阿依汗抽出英吉沙小刀割破掌心,用鲜血在驼背上画符咒,可领头母驼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变成枯骨,把他踢下了沙丘。 佛塔地宫入口在月光下显现了,毛老终于认出墙上赭石壁画:二十七具骷髅抬着镶绿松石的棺椁,棺盖上刻着自己年轻时的面容。丽莎的摄像机还在转,镜头里毛老背后站着二十七道黑影,每道影子都握着他当年丢弃的登山绳。 当地宫穹顶坍塌的时候,王教授抱着青铜铃铛狂笑:“报应!当年你切断我的登山绳...”话还没说完,就被落石砸成了肉泥。毛老在崩塌的甬道里拼命跑,怀表永远停在了1985年6月17日凌晨三点——正是他抛弃队友的时间。 流沙漩涡中升起二十七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有完整的人体。毛老看清居中那具尸体的面容时,沙暴一下子就停了。月光下,二十五岁的自己正隔着水晶对他微笑,胸口还插着柄生锈的地质锤。 清晨,沙漠恢复了平静。搜救队在古城遗址发现五具尸体:小陈浑身嵌满绿松石碎片,阿依汗和骆驼骨架都长到一块儿去了,老赵的工兵铲刺穿了自己咽喉,王教授的心脏位置摆着烧焦的日记本。丽莎的摄像机存储卡倒是完好无损,最后三十秒黑屏里一直传来沙粒流动声,就好像有人在耳边数了二十七次呼吸。这一切,就像是那沙漠里的怨灵在利用自然之力完成复仇,每个人的死法都跟他们自己的行为有关联呢。喜欢无尽灰夜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无尽灰夜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