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小说网 > > 无魂芯 > 第二章04

第二章04(1 / 1)

「几经努力,郑家神坛在那名算命先生指点下终於正式成立。起初我们是找外人协助济事服务,当年负责济事的师父是由那位算命先生介绍,听说能上看天庭下游地府,在信徒间口碑极佳,总能为信众解决大小疑难杂症。後来你阿公出生,师父说你阿公生带天命,要为母娘服务才能长寿,就将一身本领传给你阿公,然後你阿公又将功夫传给我。」 郑泽放弃戳破父亲谎言,他觉得这样志得意满的父亲十分悲哀。 他再次对玉nv发束的价值再次打了折扣,俗话说小孩有耳无嘴,俗话说看破不说破,种种先人智慧告诫郑泽不要打破郑正雄的绮想,他缄默任由父亲继续上演独角戏。 郑正雄双目闪烁郑泽无从理解的诡异火光,他的表情让郑泽感到陌生,彷佛被某种无形生命附身。 郑泽觉得有gu成团的气卡在咽喉,他的感x不愿为郑筱馨说话,却更厌恶是非不分的郑正雄。 「机器人怎麽能变ren类?老爸,你真的喝太多了。」郑泽语塞。 「对!郑筱馨怎麽能把机器人变ren类?她又不是神仙,只是一个nv孩子!要能变出人,好歹要会仙法,至少是要像我这样的人才行。」 郑泽看见自己的母亲一脸愁容站在房门望着郑正雄与郑泽,那样的表情看得郑泽心ch0u紧。郑泽深x1一口气,决定不论待会郑正雄说什麽,他都要无条件附和,只求尽快结束这场无谓的父子对谈。 「没错、没错,你当然b郑筱馨厉害!你会仙法,能把机器人变ren类,我们郑家的未来全指望你。」 「只要我抢先做到……你跟筱馨都会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神坛每月初一十五停止办事,这两天将是郑泽一整个月最清闲的时光。没有排队等待解惑的信众、没有宛如狗血连续剧的乾妈闹事、没有他必须扬起营业微笑应对的街坊邻居,郑泽无b珍惜这珍贵的两天夜晚。 当郑泽醒来时,时间尚未跨日,他看着掉在床铺旁的手机,萤幕停留在系统登出画面,右上角小小的时间显示着十一点二十分,正好进入子时。 他起身准备到厨房装水,当他开门走出房间时,郑泽看见郑筱馨的房门竟大方敞开,里头甚至尚未熄灯。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像郑筱馨这种极度注重个人ygsi的人,就算尿急也不可能不关门!郑泽直觉郑筱馨可能遭遇意外,想都没想直接冲上前查看。 几乎不用过度思考,郑泽肯定一定是自己的父亲以备用钥匙偷偷打开郑筱馨的房门,他知道结果却不知道目的,他完全猜不透郑正雄为何无故开启郑筱馨的房间? 郑筱馨对自己的研究无b重视,她从不会在没有防护的状态取出雏型机,如今那具研发中的人工智慧从行李箱中消失,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郑正雄未经郑筱馨同意以备用钥匙私闯她的房间,并无故拿走了她的研究。 光是想像那样的光景就让郑泽不自觉打起冷颤。他与郑筱馨、父亲,不论如何排列组合,他们之间的互动向来只有「惨绝人寰」、「分崩离析」、「最佳悲剧」得以形容,平常他们尽可能回避彼此只求岁月静好,就连这种刻意为之的相处模式都尽显无限凄凉,如今郑正雄挑衅似触0郑筱馨逆鳞,郑家岂不是只剩下世界末日?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隐隐加速,郑泽屏住呼x1,蹑手蹑脚往神坛前进。今日适逢初一十五,郑家神坛并未开坛办事,信众更不可能待到那麽晚! 他想拨开珠帘揭露真相,王宝娥的身影却又在远方显现,那鹅hse的身影变得b平常更加浅薄,已经不再是半透明实t,而是即将消失的残影。 王宝娥无法回话,只是用一种郑泽未曾看过的表情拼命摇头,她的神情既惊恐又悲伤,郑泽无法解读。 神坛传来一声用力踏步。郑泽恍然大悟。郑正雄每回开坛降驾前都要踩一回罡步,他必须依循七星排列的顺序逐一踏步,踏步力道必须重、必须踏出声音才行!她的小脸白皙无血se,面无表情的nv孩以乌黑大眼目不转睛盯着对角线。郑泽顺着nv孩的视线望去,nv孩正盯着郑正雄,郑正雄一身藏蓝道服,左手持桃木剑,右手则抓起毛笔沾上朱砂。 神坛摆设一如日常开坛,唯二不同的是没有任何渴求神只垂怜的信徒,以及郑筱馨视如x命的人工智慧竟好端端躺在神桌正中央。 郑正雄放下毛笔,抄起一叠金纸,大手一挥将以朱砂画满神秘符文的金纸压在人偶腹部。他停下脚步,两脚并拢,那叠金纸离开人偶,瞬息挥向右侧蜡烛。火苗攀上金纸,汹涌焰火覆盖止叠,郑正雄口念咒语,将燃烧的金纸举至人偶身上凌空挥舞。 他亟yu向前,双腿却从未如此刻不听使唤,他牙关不停上下拍击,双眼给予卑微的热度,若不是这点点暖意,郑泽几乎忘却自己还有移动四肢的能力。 那样可悲而渺小的恳求为郑泽带来极大动力!郑泽的关节恢复弹x,他如脱兔弹s,转眼间进入神坛。 悬浮空气之中的粉尘在声音静止的同一时刻以逆时钟的运动轨迹朝人偶前进。完整的人偶彷佛出现r0u眼无法察觉的裂口,将世间一切尽数x1入。 郑泽想嘶吼却出不了声,他无b惊骇,他就在这样极端剧烈的情绪中,双眼一黑,就此昏si过去。 「你……会说话吗?」 「……会。」 郑泽想不起来许岳群si去的妹妹叫什麽名字!她si去的时候,郑泽尚未出生,他们从未打过照面。郑泽虽然称许氏夫妻乾爹乾妈,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亲昵到能互揭疮疤。郑泽只从侧面了解许小妹妹大概是在上幼稚园的年纪过世,si因出自意外,但具t是怎样的意外,他并不清楚。他最清楚的莫过是许陈明甄对此相当自责,甚至可以说被自责吞噬了一切,为了能向si去的nv儿道歉,许陈明甄费尽所有,甚至忽视了自己尚好好活着的儿子许岳群。 人偶的发声器出现电脑当机时有的机械噪音,而後生y的电子声穿破那阵噪音。它的声音很像使用google翻译器时那种一板一眼的人工nv声,虽然相b之下人偶的声音更加雌雄莫辨,音调没有起伏也感受不到实际年纪,是一种虽然说着话,却让人无法感觉到自己正跟「真人」对话的呆板嗓音。 「……请稍等。」 「许群卓,许氏画廊创办人,前华夏命理协会理事长,毕业於台北工专纺织工程科,现年六十六岁。许陈明甄,许氏画廊创办人许群卓之妻,国立台湾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毕,亚洲艺术文化发展协会的油画作品最具锋头,许氏画廊成功得标,赚进声誉……。 剩下的资料则全是之後的画展邀请卡,画廊每个月都会换档,展出画家无不名声响亮,就连对郑泽这种毫无艺术涵养的人都是如雷贯耳,可想而知许氏画廊声誉不仅受到平反,业绩与人气更是扶摇直上。 「有差吗?反正都是把画拿回家。」潘承凯继续嗑着瓜子。 郑泽闻言随即拿起那叠被他忽视的保险文件,保险始於许氏画廊遭遇火灾後,几乎没缴几个月保费後便因意外提出请领。他明白齐可蕊的暗示。当年许氏画廊遭遇赝品风波导致财务危机,在财务状况吃紧下却保了数笔保险,更不合理的是没多久便因火灾而获得请领理赔的机会,许氏画廊更在之後由黑转红,重新进入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 「你……你这是挑拨离间!乾妈……那麽难过,他们不可能是故意纵火烧毁画廊来诈领保险!而且……而且你怎麽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里是哪里?是绍馨人寿呀!许群卓当初就是在这里跟我的老板投保的。泽泽,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一丝想要害你、甚至是破坏你原先生活的念头,但真相太骇人,我不愿意让坏人继续带着成功面具欺骗旁人!」 「绍馨保险已经停止营业了。绍馨的最後一任老板姓吴,吴先生是我的上司,他从普通的保险业务员一路往上爬,最後顶下这间公司。我跟着他,我本来深信他 「心魔?他说了什麽?吴老板跟我乾爹又有什麽关系。」 「吴先生喝醉时不小心透漏自己年轻时鬼迷心窍,明知案件有问题,为了红包还是协助客户获得理赔。他没有说得太详细,我只能从只字片语中判断与意外有关、事情发生在民国九十五年。我顺着这些线索寻找,最後确定了老板口中的客户就是许群卓,他说的意外就是那场令许氏画廊付之一炬的大火灾。我只是个小小职员,能做的就只有调阅当时的保险资料,以及跟同行互通有无。当我蒐集到足够多资料後,我肯定当晚吴先生的醉话不是单纯信口开河,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与阿峰分手後,我失去留宿的地方,没有钱,只能回到屏东老家。然而过惯台北生活的人,又怎麽有办法回到乡下生活?我决定将所有积蓄领出来放手一搏,我带着家当返回台北,後来在台北桥租了一间根本只塞的下一张床的雅房当自己未来的立足点。 刚开始真的很苦,客人总是藉机占我便宜,我为了能多签到几份保单,敢怒不敢言,只能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偷哭。 大概念在我年纪小吧?虽然偶有几句言语调侃,倒也不至於激怒人,久而久之我们有了默契,我业绩越来越好,吴先生也将我视为最佳拍档,外出跑案子总带着我。 那单真的算重量级,我们上半年的业绩几乎都在这了!拿下这单,吴先生非常开心,便带我到当地知名的无菜单料理用餐。 「怎麽会史无前例?那些外遇出轨的夫妻不正是如此吗?」 「外遇出轨?那种谎言根本不足为题!你年轻,没看过那种……漫天大谎!」 吴先生没回应我的反问,只是仰头将500生啤酒一饮而尽。 你们听过醉汉说话吗?我常遇到!喝醉的人没有自控力,醉酒的人嗓门总是特别大!吴先生喝得相当醉,面se红的简直可以跟我来场桃园三结义!我确定他真的喝醉了,然而此刻的他,音量却是前所未有的小。 吴先生的声音几乎被酒客的喧哗声覆盖,但他的话是如此悚然,我感到一gu寒意,更是打起一百二十分jg力聆听。 「对方发生了什麽事?」 我当时真的吓傻了!怎麽会有为人父亲的说这种话?这世界上怎麽有来讨债的孩子?哪个孩子不是父母心中的宝? 吴先生说着说着便闭上眼睛,我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停顿几秒後他突然圆睁双目,压低音量继续说下去。 「吴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醉倒了!你们有办法将这些话纯当酒後胡言吗?身为nv人,我对这件事耿耿於怀,後来用火险、95年、公司等关键字在堆积成山的纸本文件中找到几个可能对象。几经核查後,我确定吴先生口中的人就是许氏画廊的老板许群卓!我认为许群卓用计烧毁画廊诈取保险金,还顺带烧si了自己的小nv儿!」 每每看到许陈明甄的崩溃,郑泽无不感到厌烦,特别是看见许群卓温柔安慰对方更是暗地敬佩自家乾爹的无限包容!然而如今天听到齐可蕊的叙述,许群卓的柔情无疑只是掩饰罪行的武器,这样的真相太过残酷,郑泽感到恍惚。望着明明与许家没有关系却愤怒到面容扭曲的齐可蕊,郑泽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平淡,可是郑泽着实无法在难以言表的难过外拥有更多情绪。 「吴先生在知道我查出真相,更听闻我间接认识许氏夫妻後,受不了良心谴责,草率关闭绍馨保险,一走了之。好在他还算留有点人x,虽然匆匆结束营运,好歹也给足大家资遣费!不过这家伙没安好心,偷偷跟房东预缴了几个月租金,将钥匙留给我,无非就是要我为 齐可蕊r0u着太yanx,郑泽此时才发现在她白皙皮肤下有着淡淡黑眼圈。齐可蕊的故事乍听合理,随着反覆咀嚼,郑泽逐渐感受一丝古怪。 「齐姊姊,你说谎。你说吴先生在发现你晓得当年真相後,遣散员工、刻意多缴纳几个月房租将这间办公室留给你?从你的叙述听来,我不认为吴先生会因为你察觉真相进而产生大到他足以放弃一切的良心苛责,我更不认为只是员工的你会有这麽大动力不惜去联络多年未联络的人只为求得真相……你还掩饰了什麽?」 齐可蕊口中的吴老板耗尽毕生努力承接下绍馨,郑泽相信吴老板的篮框无疑是「绍馨」或者「成功」,他汲汲营营只为了完美的空心进球,又怎麽会轻而易举将到手的分数转手送人?再者,一般人会为无关痛痒的真相穷追不舍吗? 「……吴老板真的只是关闭绍馨把烂摊子留给你?齐姊姊,你说谎,吴老板是si了对不对?」 齐可蕊刷白了脸,郑泽确定自己正中要害。 郑泽眺望那名应是吴先生的男x灵魂,灵魂朝他默默摇了摇头。 齐可蕊惨白的脸透出些微血se,那抹从红se洋装泌出的血se呈现流动状态,从x口往中心靠拢,攀上喉头,自两颊缓缓上升,最後进入眼眶,张牙舞爪盘据眼珠的白se,最後血se尽失幻化为透明yet,yet在眼眶达到ga0cha0,最终倾泻而下。 齐可蕊嘶哑大吼,右手直指办公桌。嗑着瓜子的潘承凯先被齐可蕊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听明白对方的话後更是将自己缩得离办公桌越远越好。 男x灵魂默默回过身,背对齐可蕊。齐可蕊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郑泽终於看见全貌,看见投篮的齐可蕊不只是以自己那双手投篮,更有一双无形的手支撑着篮球。无关痛痒的事情在强烈情感冲击下成为命定目标,如果没有撞见吴老板的si、没有间接促使吴老板挥别世界,也许齐可蕊不会对揭穿许群卓真面目如此执着。 「齐姊姊,吴先生的日记在哪?我要看他写了什麽。」郑泽仰头叹了口气。 「我相不相信你重要吗?你稀罕我的信任吗?我信不信任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不是只有真相吗?你如果想要我信任你,你从一开始就该告诉我真相,而不是用尽话术试图拉拢我。」 「我觉得我的肩膀脱臼了,我要请长假,请到我的骨头长回来为止。」潘承凯哭丧着脸。 「你们都还好吧?」 「现在呢?现在怎麽办呢?这画变成这样,你爸绝对不会放过你。」郑泽喃喃。 「拜托!调阅监视器就会知道事实不是如此!」 「是在说我吗?」人偶转头,「我可以办到。」 郑泽听出许岳群的弦外之音。 「对。」许岳群乾脆承认,「撕开真相对我有什麽好处?完全没有,那我又何必吐实呢?」 「那麽说出来对我就公平吗?」许岳群怒吼。 郑泽在许岳群脸上又看到那神秘的红,毁去的瑶池金母肖像彷佛以血脉相连的方式再次现世。 许岳群的语速超越平常,他连珠pa0讲述揭发真相可能面对的未来,无所保留对郑泽倾诉。郑泽感激他的坦白,心里仍不免觉得许岳群有些自私。许芯的过世梗在许陈明甄心中十数年,如果不告诉她真相,郑泽深信许陈明甄至si都无法放下。 他看过太多被心魔缠身以至於运途不顺、身心灵受创的人,也看过太多因未解开矛盾脸上突然绽放光芒的人。郑泽不想淌混水,可是他坚信乾妈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而告知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郑泽尝试理x与感x双管齐下,如果这招不管用,他只能走最後一条──「知情不报是犯法」,让许岳群知道若不告知许陈明甄真相无疑是包庇犯罪。 许岳群的反问堵得郑泽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郑泽一心一意想让许陈明甄知道许群卓的真面目,却过於主观,没想过对於许陈明甄而言究竟是被继续欺骗更好,还是知悉枕边人是可恨骗子而且欺瞒自己那麽多年更好。 现实好残酷呐! 现实永远与理想不同,他想像的美好光景只能是空想。郑泽感到无能为力,他一直想让事情好转,不论是让许陈明甄放下许芯专心自己的人生,又或者是改善自己与郑正雄、郑筱馨的关系,他没有一样办到。 「我等等拨个电话找救护车来好了……我们两个都需要去急诊室。」 「大泽,你也别想太多!人是要为活人努力,不是想着为si人拼命。」 「我有这麽善良吗?」许岳群嗤笑,「我虽然不能让我妈知道真相,但让我爸清楚我已经知道他过去g了什麽,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不用你说我也会这麽做。」 「我何必跟他说画廊遭到小偷?我就直接说我看不爽这幅画所以亲手毁了它!我爸如果追问,我就说这幅画的颜料成分有问题,对我们的健康不好。」 「以许群卓纵横商场多年的手腕与社交能力,应该不至於听不懂你的暗示。只是这样就够了吗?这样根本没惩罚到他!」 郑泽无话可说,他觉得远远不够又如何?不管是许陈明甄或者许岳群,没有人真正有资格去像许群卓实行制裁,许家唯一有权利讨要公道的只有si去的许芯。 或许瑶池金母画像真的以莫名原因为许氏画廊带来滚滚钱财,不论画作的力量因何而起,本质上的不祥与罪恶无庸置疑,郑泽深怕这样罪恶满溢的画作不只两幅! 许岳群的保证让郑泽心中的忧虑稍稍降低,之於许家,他似乎没有其他能做的了 许岳群的话听来挖苦,郑泽却从对方眼神中察觉不到一丝嘲讽,他看到的只有满满绝望与不甘。他恍悟许岳群的「不追究」,或许不是他畏惧改变,更不是娇生惯养不能接受富足生活有所变动,他的不追究,仅只是因为名叫许岳群的沙漏内容物已少得可怜,他若不抓紧残余碎屑,留给他的只能是一具人形空壳。许岳群的询问,毫无讽刺,而是一种寄托,一种「我办不到,希望你能办到」的可悲祈求。 郑泽不知道。 「处理我爸……我能怎麽处理?这种连你都办不到的大事,你又怎麽会觉得我可以?」 「如果没法做大事,把小事做好也能成大事……」潘承凯轻声道。 「是我阿公说的啦!他做的小事就是好好吃饭,所以他不只活到一百零二岁,还开了两间热炒店 「……很励志的案例。但我现在……很茫然,我觉得不管大事小事,我什麽事都做不好!我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我能做的小事是什麽。b问我爸当年到底做了什麽吗?这是小事吗?我不觉得我做得到!我不觉得我一个人就能让我爸开诚布公讲出真相。」 「你要跟我去?你赶快去医院吧!」 「还有谁?」 「不,你不够了解她,郑筱馨还真的曾经叫我去si。」郑泽耸肩。 「听起来我就是被人打巴掌还要主动说我不在意,我们握手言和?为什麽都是我要把苦水往肚里吞?」 「你就大方把对你姊的不满全对她说出来呀!你们是家人,现在还有能力对彼此说话,那个si去的许芯,什麽都不能说了。」 「许岳群,你真的不想替许芯申冤吗?」 许岳群阖上双眼,不敢面对郑泽或者潘承凯的视线。 面对许岳群的坚持与决绝,郑泽知道自己没立场也没能力改变,他放弃挣扎!郑泽灰心地捞起人偶,一如往常打算将之塞进背包,就在这习以为常的动作中,他嗅到一丝不对劲。 「潘承凯……你还记得当初峰哥……不愿意让我靠近,对吧?」 「你帮我把背包拿下来後,峰哥就不在抗拒我靠近了……峰哥会不会……不是觉得我可能会伤害他,而是害怕我背包里的东西?」 「我当时背包里……除了手机与钱包,就是人偶、相框跟这本书,你们觉得……峰哥怕的会不会是这些?」 区区一本书理论上压根不会成为郑泽的怀疑名单,然而在知晓降灵仪式已遭郑衍峰破坏,人偶已不再是郑泽疑惧的对象。之於科学,郑泽向来予以崇敬而非畏惧。 随着回忆层层叠叠展现,被忽略的细节也为之浮现。对於自己的父亲郑正雄拥有多少能力,郑泽知之甚详!谎言说上一百遍仍不会成为事实,自欺欺人也不可能蒙蔽内心每个角落。郑泽深信郑正雄亦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行使神蹟,若他确实相信自己能做到,那必然不是因为自身能力,而是天时地利给予的机会。 那麽仪式从何而来? 【●族nv神图】 该族为母系社会,其族最高领袖为大祭司,祭司司掌祭仪,带领全族移居,享最高待遇。 祝祷词翻译节录如下: 【召灵秘法】 ●镇百姓上贡此法,称此法能召唤亡魂。 执行此法时需朗诵咒语:「伟哉众神,慈ai众生,咿兮呜哭,呜呼咕哭,咿飒喀飒,蘶蘶飒飒。」●王得此法大喜,然不明白「充满灵感之物」为何?●王追问贡献此法之人,此人竟幻化一阵云烟消失。 ●王就此终其一生施行德政,大举修寺,逢年节亲自带众臣参拜。直至●王归天,●王皆未亲眼目睹神灵,却也不再提及ai妻。 【●人颜料制法】 据悉,●人画作jg美源於其族善於观察,以及其族独特的颜料制作方法。 藏於●●博物馆之●人绘制《众仙渡海图》,经仪器检视,确认其颜料混有人类血ye。依据推测,可能源於●人绘制神灵图为表崇敬,画师会加入自身鲜血。人血胜於兽血,●人相信以此描绘之神灵图,凝聚力量,撼动万物,感动神灵,招致好运。不过是平凡的先民习俗,上至宗教传说下至常民生活,内容繁琐而广,既不特别诡异,也不刻意推崇怪力乱神,仅以研究角度纪载相关讯息 「哪有这麽神奇的画?真那麽厉害,我也要找人画两张!最好能保佑我一路打进nba!」 远古的祥宁天nv与未知nv神图像,透过欧yan光的现代笔法重新展现,然而图像终究只是图像,祂们并非符咒上的特殊组合或者卢恩文字光凭图像就能庇佑,尽管确定来源,郑泽仍不能理解何以许群卓与吴老板都能因供奉图像名利双收。 「如果用这种方法制作出的颜料那麽神奇,那个远古民族的画作应该有超强神力,不可能一张都找不到,更别说考古学家还无法考究出他们是哪支部族!这颜料若真有无上神力,他们早该称霸全世界而不是消失在历史洪流!」 「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你们想得太难了?画廊的成功、人寿的成功,跟画呀、颜料都没有关系,纯粹只是运气好?喔!我觉得这样说也不太负责,说不定是他们很努力,所以他们才有後来的成果?」 由於际遇过於离奇,郑泽不得不往奇诡的可能思考,然而潘承凯随口见解让他重新回归思考本质。是啊!不论许群卓或者吴老板,他们或许是b旁人更加富有,但他们没有人是一夕致富,无不是靠多年打拼才有今日成就。 「或许是吧!我常看我老爸加班加到十一、二点!这不就更好笑了?他靠自己就能成功,何必害si许芯?」 「替我查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 「我家就这样了……但你家不是,如果你还有能力让状况变好,我真心希望你有改变的勇气。至少……不要让这世界出现,郑正雄是最重要的指挥,然而他不懂乐理,只是凭直觉纵心挥舞双手,佯装知悉一切、主导一切。首席乐手的许群卓亟yu在舞台上展现自己,他对郑正雄模糊的手势感到迷惘,受重重压力g扰,他决定由与郑正雄过往相处的点滴拼凑出可能曲式,最後他自信完成演奏。 「你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着妈跟许芯的面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郑筱馨指着人偶痛心疾首道。 「可是我们从没需要过一个无所不能的父亲,就算许家破败,只要能携手与共,又有什麽事是我们不能共同承担?你跟许群卓自始自终想的都不是这个家,而是自己。」 首先是如真空的沉默,就算是残喘的呼x1声於此时具备震耳的音量。郑家人屏息望向郑泽,从他身躯蔓延的痛苦与恨意是如此无声无息,是一种bsi更沉静的氛围。 许芯掌控了郑泽的每寸神经,他真真正正回到这个世界。 这不是惩罚而是报复,被许芯困在t内的郑泽看透一切。许芯的情感过於丰沛却也矛盾,许芯恨透许群卓,却又碍於许陈明甄与许岳群二人无法动手复仇。郑泽猜想对方应是将许岳群的话听入心里,因此他的恨只能全数涌向郑家。 郑泽不怕交出身t!反正他的人生迄今未曾有过一丁点丰功伟业!若交出身t能让许芯消气换郑家平安,又未尝不可?但郑泽害怕就算他交出身t依旧无法终结许芯对郑家的报复,他害怕自己的付出、自己的人生,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不关郑泽的事,那又关谁的事呢?对呀!谁都不关!就像许家的暂时衰败也不关我的事呀!不要郑泽?那麽郑筱馨也可以!对呀!是nv生的身t更好!」血红的眼眸极致彰显了许芯的疯狂。 匍匐在地的郑正雄赫然起身,颤抖地cha入话题。 面对信众总是侃侃而谈的意气风发神采重新回到郑正雄的脸,尽管他的发丝因汗水黏在额头、衬衫扣子掉落,外观狼狈不堪,他仍然再次成为在场目光焦点。这里是郑家神坛,一直是以郑正雄为中心的舞台,他有自信在郑家神坛成为唯一主角。 郑泽忆起自己的父亲确实是名演技高超的骗子,但他的谎言自始至终从未以害人出发,他撒谎,每分每秒都活在谎言之中, 郑泽感受许芯正以灼热目光盯着自己的父亲,他突然感受四肢越渐轻松。许芯接受郑正雄的建议,他脱离郑泽的身躯,以强光之姿侵入郑正雄的身t。郑泽亲身t验过许芯的力量,他或许因为天赋神通能稍微与之抗衡,但郑正雄是彻头彻尾的凡夫俗子,许芯的侵蚀将是他无从抗衡的巨大力量。 「……对不起,我没有学过怎麽当个好爸爸。 郑泽的四肢酸软,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不论肌腱是否断裂,不论是否会影响未来行走,他知道自己此刻无论如何都要跟上郑正雄! 只需要爬过一层楼就能到达顶楼,不过数十阶!然而那区区几阶楼梯,此刻在郑泽的眼中、脚下变得不容小觑!不论他咬紧牙关的力道是不是即将崩碎牙床,不论他的肌腱是否即将断裂,郑泽仍旧无法抢在郑正雄前征服那座楼梯。 坠落。 自顶楼坠下的郑正雄,全身粉碎x骨折,郑泽只能在血泊中看见自己衰亡的父亲与碎裂的人偶,许芯与王宝娥的灵魂则不知去向。 郑正雄没有si,但也称不上活着,他陷入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状态,整具身t彷佛失去灵魂,就此陷入不会醒来的深度睡眠。 郑泽看着躺在病床上全身cha管的郑正雄,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叫作「父亲」。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不然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他的行为。我……不觉得老爸会伤害老妈。」 「我不知道。」 「许家还好吗?」 这一连串灾难中,郑泽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自己过往的乾爹许群卓,郑正雄确实有错,但综观事实,郑正雄犯下的罪孽还不及许群卓的十分之一! 郑筱馨话讲得既实际又无奈,话中的酸涩感让郑泽很不是滋味。 他真的什麽都不能做吗?就这样任何始作俑者消遥法外? 「如果法律无法制裁凶手,那麽能制裁凶手的仅剩凶手自己吧……」 「没、没什麽!」 「我打算先到许氏画廊打工赚点零用钱,乾妈现在离完全放下还差临门一脚,我会跟岳群好好开导乾妈。待一切尘埃落定後,我想重新考大学,我想念社工,未来帮助更多人。」 「我应该还是会照原计画继续专研人工智慧。我不会说以後就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们以前都没有依靠过彼此,以後也不用。」 「但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站在你身边。」郑筱馨补述道。 「或许有一天……许芯原谅了老爸,老爸也原谅了自己,他就能醒过来了吧!到时候,我们、郑家又会是怎麽个模样?」郑泽将郑正雄的浏海推至一侧。 没有悬挂红se灯笼,不再是夜间人声鼎沸,没有弥漫整座空间的檀香,只是老旧公寓之中平凡到不能更平凡的普通家庭。 郑筱馨神se一惊,本想开口斥责郑泽,郑泽却抢先制止她。 郑泽话讲得无b坚定。 许氏画廊的一切终将会是许岳群继承,许群卓对提早交bang一事没有意见,但他认为自己还能做更多,还能让许氏画廊业绩更胜今日!对於许岳群要他放手,他很不是滋味。 他偶尔还是会想起许芯,然而仅只是想起,就像想起童年曾光顾的早餐店,仅仅只是想起,没有g起特别强烈情感。他跟许芯的父nv情缘不过三年,b起他投资大半生的事业,压根不足为题。 在之後又有另一个灵感撞入许群卓脑海。有没有办法更加「jg进」颜料的制作吗?为了试验想法的可行x,他将骨灰悄悄藏在瑶池金母像内,期 可惜郑家神坛遭小偷光顾,神坛内神像全毁,郑正雄也在追捕小偷时不甚失足坠楼,只能暂时关门大吉。真是流年不利,铁定没安太岁! 等等,遭小偷?许群卓赫然想起许群卓一开始也是以此搪塞自己,谎称许氏画廊遭小偷才让瑶池金母像全毁,在他锲而不舍追问下,许岳群最後才坦承一切。 许群卓突然感到一gu自背脊袭上後脑勺的冷意。 别自己吓自己!许岳群也大了,或许他只是起疑,是自己没管好嘴才让对方猜出个中故事! 那是一只以泛白夹链袋包住的黑se灰烬,灰烬中塞着一只火柴bang,光用看的就能感受到隐藏灰烬的那gu焚身噬骨灼热。 他看见熄灭的火焰复燃,将他打拼已久的事业基石一点一滴吞噬。 我一定知道是谁!我可是许群卓!是以一己之力给予许家如此荣华未来的人!我一定知道是谁! 许群卓进行着漫无尽头的自问自答,他觉得自己逐渐接近答案,却始终没有办法真正获得解答,他背负的事物禁止他向知情者开口询问,如今的他也再无人得以询问,不管是曾信赖的刘师父、甚或结发多年的ai妻,又或是承继他血脉由他悉心教养的长子,许群卓身边空无一人。 全文完

最新小说: 我在垃圾桶里捡到一个千亿老公 我的体内封百鬼 快穿从魂穿六零开始 快穿之虫族女王她多子多福 替罪羊:十日往生 莱奥的超凡笔记 四合院:我的姐姐何雨水 路人,但是全员白月光 论文珍宝阁 你要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