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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04(1 / 1)

问事结束,送走所有香客後,郑正雄阖上神坛大门,关上灯,踏着迟缓步伐返回神坛後方的私人空间。儿nv的房门向来紧闭,他只能从毫无一丝光亮的门缝研判一双子nv的生活动态。 他早已年过六十,夜间济事服务结束总让他彻底觉察t力大不如前,然而他若不y着头皮蛮g,郑家的大小开销又要从何而来?如果无法做到心灵交流,必要的金钱抚慰自然不能缺少,假使连儿nv的开销都没法支付,他还有什麽脸面对郑筱馨与郑泽? 思及此,手脚的酸软换了种形式,郑正雄觉得肩膀似乎被两只无形重担狠狠袭上,他拖垂双手往寝室前进。 因为他是个骗子,毫无神通,胆敢在瑶池金母一众神像前撒谎的骗子。 以神之言是假,借神之名行善为真,纵然郑正雄从来听不见神的声音,向来全靠演技在信徒面前假装神灵降身,他心知肚明自己从来没有透过这一切害人,郑家神坛所有济事服务皆是他真诚为迷惘信众找寻的解决之道,他的初衷无疑是让信徒在「自己的建议」下获得更好生活。 郑正雄解开衣扣将道袍挂回衣架,顺手拿起桌上酒壶。他的动作过快,不慎撞倒桌上的相框。 这张照片是严格意义上他们一家四口唯一一张团t照。 郑家神坛是由郑正雄的曾祖父辈创立,开坛典故充满玄幻,绝对称得上「天命所赐」。背负这样渊远流传的神奇历史,郑正雄说什麽都不愿意让郑家神坛终止於自己这代! 他可以对列祖列宗与神桌上众多神明起誓,他郑正雄是发自内心深ai妻子王宝娥。王宝娥向来是他的知己,她清楚自己有多需要一个血脉传承的儿子。恰好王宝娥也认为避免郑筱馨感到孤单,他们确实该再生一个孩子……。 郑正雄其实很想好好与郑筱馨或者郑泽促膝长谈,可惜他只善於模仿,对於学习新事物总是一窍不通。他唯一的模仿对象是自己严厉的父亲,而在他记忆中的父亲从来不是善於交谈的对象。只会模仿的郑正雄根深蒂固认为父亲的尊严不容许示弱,他也一直如此演绎父亲角se,最终他与一双子nv在不知不觉间已疏远到无从挽回。 至少郑泽是理解自己吧?郑正雄安慰自己。若不理解自己,郑泽又怎麽可能安安稳稳待在神坛帮自己的忙?对,至少他还有儿子,就算一切走到尽头,他也有儿子承接衣钵。 熄灯後,郑泽翻来覆去仍睡不踏实,最终打开电脑开启线上游戏。b起躺在床上浪费时间,他更愿意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浪费生命,反正没有人对他抱持更多期待,他有好好活着,这不就够了吗? 彻夜不眠打怪练功,等级一定会上升,无时无刻淬链材料,宝物jg度绝对能增高。就算没有钻研新技能,只要开启自动模式,角se也会随时间越来越强……。那些新闻名嘴总称游戏世界充满煽se腥,郑泽对此嗤之以鼻!不看重血缘的先天优势、有付出就绝对有收获,这样的世界才不是只有煽se腥,它应该是理想世界的完美呈现! 《帝国》官方没有严格设限游戏形式,玩家可以透过各种形形sese方式扩展版图。有的玩家偏好靠战争,有的玩家则是依赖建立同盟,而郑泽的策略是透过──宗教。 这种方法进度不快,好处是一旦说服他国君主同意让自己的教派成为国教,反叛机率基本为零,不用像其他玩家担心苛政导致革命或者的油画作品最具锋头,许氏画廊成功得标,赚进声誉……。 剩下的资料则全是之後的画展邀请卡,画廊每个月都会换档,展出画家无不名声响亮,就连对郑泽这种毫无艺术涵养的人都是如雷贯耳,可想而知许氏画廊声誉不仅受到平反,业绩与人气更是扶摇直上。 「有差吗?反正都是把画拿回家。」潘承凯继续嗑着瓜子。 郑泽闻言随即拿起那叠被他忽视的保险文件,保险始於许氏画廊遭遇火灾後,几乎没缴几个月保费後便因意外提出请 若说其中没有古怪,任谁都不会相信! 逃避是人类的天x,为了生存,闪躲危险几乎是本能。郑泽不傻,他当然能嗅出文件隐含的不对劲气息,但他不愿意正面迎击,他只想转头逃跑!郑泽害怕深入真相,他害怕知道哭得凄绝的许陈明甄与ai妻的许群卓只是他们面对自己的假象,真实的他们既功利又算计,甚至不将人命当一回事。 齐可蕊愤怒咆哮,她站起身,背对郑泽与潘承凯望向檀木办公桌。郑泽看着她的背影,他发现齐可蕊正与那名无表情的男x灵魂对望,他知道齐可蕊看不见对方,但郑泽清楚看见灵魂正凝视着齐可蕊。 「心魔?他说了什麽?吴老板跟我乾爹又有什麽关系。」 「吴先生喝醉时不小心透漏自己年轻时鬼迷心窍,明知案件有问题,为了红包还是协助客户获得理赔。他没有说得太详细,我只能从只字片语中判断与意外有关、事情发生在民国九十五年。我顺着这些线索寻找,最後确定了老板口中的客户就是许群卓,他说的意外就是那场令许氏画廊付之一炬的大火灾。我只是个小小职员,能做的就只有调阅当时的保险资料,以及跟同行互通有无。当我蒐集到足够多资料後,我肯定当晚吴先生的醉话不是单纯信口开河,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与阿峰分手後,我失去留宿的地方,没有钱,只能回到屏东老家。然而过惯台北生活的人,又怎麽有办法回到乡下生活?我决定将所有积蓄领出来放手一搏,我带着家当返回台北,後来在台北桥租了一间根本只塞的下一张床的雅房当自己未来的立足点。 刚开始真的很苦,客人总是藉机占我便宜,我为了能多签到几份保单,敢怒不敢言,只能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偷哭。 大概念在我年纪小吧?虽然偶有几句言语调侃,倒也不至於激怒人,久而久之我们有了默契,我业绩越来越好,吴先生也将我视为最佳拍档,外出跑案子总带着我。 那单真的算重量级,我们上半年的业绩几乎都在这了!拿下这单,吴先生非常开心,便带我到当地知名的无菜单料理用餐。 「怎麽会史无前例?那些外遇出轨的夫妻不正是如此吗?」 「外遇出轨?那种谎言根本不足为题!你年轻,没看过那种……漫天大谎!」 吴先生没回应我的反问,只是仰头将500生啤酒一饮而尽。 你们听过醉汉说话吗?我常遇到!喝醉的人没有自控力,醉酒的人嗓门总是特别大!吴先生喝得相当醉,面se红的简直可以跟我来场桃园三结义!我确定他真的喝醉了,然而此刻的他,音量却是前所未有的小。 吴先生的声音几乎被酒客的喧哗声覆盖,但他的话是如此悚然,我感到一gu寒意,更是打起一百二十分jg力聆听。 「对方发生了什麽事?」 我当时真的吓傻了!怎麽会有为人父亲的说这种话?这世界上怎麽有来讨债的孩子?哪个孩子不是父母心中的宝? 吴先生说着说着便闭上眼睛,我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停顿几秒後他突然圆睁双目,压低音量继续说下去。 「吴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醉倒了!你们有办法将这些话纯当酒後 齐可蕊义愤填膺,郑泽对她的愤怒感同身受,但b起愤怒,郑泽有的更多是替许陈明甄觉得不值得的难过。每回开坛济事,许陈明甄从未缺席!也从未停演那出「慈母为亡nv痛哭导致夫婿不得不出手g扰」的苦情戏。 或许他还有另一种情绪,愧疚,深深的愧疚,他对许陈明甄如此深沉的伤痛竟是毫无同理心,她受的伤即便是钢铁之躯也会崩解坏灭,而他却只是感觉厌烦!郑泽对自己的冷漠感到羞愧。 齐可蕊r0u着太yanx,郑泽此时才发现在她白皙皮肤下有着淡淡黑眼圈。齐可蕊的故事乍听合理,随着反覆咀嚼,郑泽逐渐感受一丝古怪。 「齐姊姊,你说谎。你说吴先生在发现你晓得当年真相後,遣散员工、刻意多缴纳几个月房租将这间办公室留给你?从你的叙述听来,我不认为吴先生会因为你察觉真相进而产生大到他足以放弃一切的良心苛责,我更不认为只是员工的你会有这麽大动力不惜去联络多年未联络的人只为求得真相……你还掩饰了什麽?」 齐可蕊口中的吴老板耗尽毕生努力承接下绍馨,郑泽相信吴老板的篮框无疑是「绍馨」或者「成功」,他汲汲营营只为了完美的空心进球,又怎麽会轻而易举将到手的分数转手送人?再者,一般人会为无关痛痒的真相穷追不舍吗? 「……吴老板真的只是关闭绍馨把烂摊子留给你?齐姊姊,你说谎,吴老板是si了对不对?」 齐可蕊刷白了脸,郑泽确定自己正中要害。 郑泽眺望那名应是吴先生的男x灵魂,灵魂朝他默默摇了摇头。 齐可蕊惨白的脸透出些微血se,那抹从红se洋装泌出的血se呈现流动状态,从x口往中心靠拢,攀上喉头,自两颊缓缓上升,最後进入眼眶,张牙舞爪盘据眼珠的白se,最後血se尽失幻化为透明yet,yet在眼眶达到ga0cha0,最终倾泻而下。 齐可蕊嘶哑大吼,右手直指办公桌。嗑着瓜子的潘承凯先被齐可蕊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听明白对方的话後更是将自己缩得离办公桌越远越好。 男x灵魂默默回过身,背对齐可蕊。齐可蕊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郑泽终於看见全貌,看见投篮的齐可蕊不只是以自己那双手投篮,更有一双无形的手支撑着篮球。无关痛痒的事情在强烈情感冲击下成为命定目标,如果没有撞见吴老板的si、没有间接促使吴老板挥别世界,也许齐可蕊不会对揭穿许群卓真面目如此执着。 「齐姊姊,吴先生的日记在哪?我要看他写了什麽。」郑泽仰头叹了口气。 「我相不相信你重要吗?你稀罕我的信任吗?我信不信任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不是只有真相吗?你如果想要我信任你,你从一开始就该告诉我真相,而不是用尽话术试图拉拢我。」 「我觉得我的肩膀脱臼了,我要请长假,请到我的骨头长回来为止。」潘承凯哭丧着脸。 「你们都还好吧?」 「现在呢?现在怎麽办呢?这画变成这样,你爸绝对不会放过你。」郑泽喃喃。 「拜托!调阅监视器就会知道事实不是如此!」 「是在说我吗?」人偶转头,「我可以办到。」,我爸能拿我怎样?真想拿我开刀,我就摊牌,告诉他我知道这幅画的秘密。」 「所以……你不打算告诉乾妈真相?也不打算跟许群卓对峙?你打算采敌不动我不动策略?只要没人向前一步,就继续原地踏步?」 「可是不说出真相,对乾妈还有许芯公平吗?」 他的瞬间情绪高涨让本就受伤的额头泌出更多鲜血,血ye自额头顺着鼻梁、脸颊划过,将许岳群的脸一分为二。额际的伤口凝聚最多鲜血,虽然是红但更近似黑,血w隐隐生辉。 「你要我告诉我妈什麽?告诉她是爸放火烧画廊?告诉她许芯明明在画廊你却满脑子只想着那些画?你也看到我妈对许芯的态度,她若是知道是爸害si了许芯,她绝对会崩溃!假使我妈没崩溃、理智还在,或许她会咽不下这口气一状告上法院!这场丑闻必定闹得人尽皆知,我爸多半会被判刑,我妈也跟他恩断义绝!我从拥有一对游走上流社会但对我不闻不问的爸妈转为拥有一个入狱的爸以及一个jg神受创的妈?他们对我的ai将只减不增,我往後的人生唯一选择只剩独自照顾我妈。你凭良心说,这样的未来有b现在好吗?」 郑家神坛主要以开坛济事赚取家用,郑泽知道纵使郑正雄没有任何神通、纯靠一张嘴开释解惑!然而,面对迷惘信众,郑正雄在求得钱财前,更以是否能开导对方、解决心魔为最高服务宗旨,这也是郑泽即便知道父亲只是胡诌仍愿意偕同工作的原因。 「你来郑家神坛时,有观察过其他信众吗?我想没有吧!所以你当然没看过那些解开迷惘的人眼神闪烁的光芒有多麽耀眼!乾妈怀孕时,我还没出生,你年纪也小,我对失去许芯前的乾妈没有印象,但我相信那时候的乾妈一定b现在快乐。你真的忍心让乾妈继续被过去纠缠、根深柢固认为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导致许芯离世吗?」 「这不是我忍心不忍心的问题,你不用对我情绪勒索。现在离事情发生已过去十数年,这时候跟我妈道出真相,她确实会跟我爸闹得两败俱伤,但b起恨我爸,她会更恨自己。你说那些解开迷惘的人眼神闪烁的光芒非常耀眼,可是你真的认为在知悉自己被枕边人欺瞒了大半辈子,我妈的眼神能像你说的闪烁耀眼光芒吗?」 真相是把双面刃,一面cha在许群卓臂膀,一面cha在许陈明甄心口,无论拔出哪把刀,伤口只有淌血而非癒合,没有皆大欢喜的双赢结局。 尽管没有前例可循,过往逃脱制裁、嘲笑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是假象的案件亦是层出不穷,郑泽却一直有gu盲目相信,相信正义可以伸张,真相可以水落石出!毕竟他掌握了人证与物证,所有线索都指向一种答案,他又怎麽能不深信结果只可能是为许芯与许陈明甄讨回公道、罪魁祸首的许群卓承担起所有责任呢? 「我是打篮球又不是踢足球,我肩膀这样,我怎麽b赛……」潘承凯的表情宛如面对世界末日。 许岳群一把抹去额头血w,他脱离了许氏画廊瑶池金母的形象。 「不只是为了si人呀……你们真的能放任恶人逍遥法外?」 许岳群环视一片狼藉的许氏画廊,目光最後停留在那张不具昔日光辉的破烂画布,他漾起的笑容扩大。 许岳群准备的台词犀利却又暧昧,jg准切入正题痛击当事人,却又不会让不知情者意外察觉真相。 「你觉得一旦我爸知道自己的过去恶行已然被儿子知道,他会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许岳群挑眉反问,「你不懂他,你晓得对我爸来说最重要的是什麽吗?是钱、是名誉!他视财如命,又把许氏画廊当作自己唯一宝贝,但他可以捧着这个宝贝多久?他不可能x怀大ai将积蓄捐出去,他未来势必要将许氏画廊交bang给我!被许家唯一的继承人知道自己曾g下如此伤天害理的破事,像他那种巴不得自己形象完美如神的人未来日子还会好过吗?我爸确实没受到实质惩罚,可是在往後的日子,他再也无法获得心灵平静,他会一辈子活在混乱之中!」 「话说,许群卓让欧yan老师画了瑶池金母画像,也画了另一张nv仙图……你知道欧yan老师还有没有绘制其他类似的作品?」 「欧yan老师後来受洗了,再也不接宗教画。我认为他应该完全不知道颜料来历,只是那时候年轻又穷,我爸给什麽工作他就做什麽工作。最近我爸让我接触了许氏画廊部份业务,我看过库存,没印象老师还画过类似画作!老师现在也只接风景画了,应该不至於造成问题。」 「我跟他等等要去急诊。」许岳群指了指潘承凯,「我对我爸能做的以及想做的都说完了!你呢?没意外应该就是你爸让我爸疯成这样,你又打算怎麽处理你爸呢?」 他拥有的有b许岳群多吗?没有吧!他有b许岳群聪明、更有能力吗?不!那麽许岳群办不到的事情,自己又何德何能做到?若是幸运降临、神佛庇佑,他好运做到了,他又有把握一切都能迎向美好结局吗? 郑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他觉得自己宛如返雏,ren皮囊逐渐内缩,他回归刚脱离子g0ng降生世界的婴儿。什麽都不会,只能高举小小拳头,呜哇呜哇恳求旁人给予指令。 就算只是镀金,许群岳好歹也算含着金汤匙出生,名牌私立高中、中字辈大学,研究所念的还是世界百大!相b许岳群,郑泽觉得自己简直一事无成! 「不要跟我说又是你教练说的。」 「……很励志的案例。但我现在……很茫然,我觉得不管大事小事,我什麽事都做不好!我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我能做的小事是什麽。b问我爸当年到底做了什麽吗?这是小事吗?我不觉得我做得到!我不觉得我一个人就能让我爸开诚布公讲出真相。」 「你要跟我去?你赶快去医院吧!」 「还有谁?」 「不,你不够了解她,郑筱馨还真的曾经叫我去si。」郑泽耸肩。 「听起来我就是被人打巴掌还要主动说我不在意,我们握手言和?为什麽都是我要把苦水往肚里吞?」 「你就大方把对你姊的不满全对她说出来呀!你们是家人,现在还有能力对彼此说话,那个si去的许芯,什麽都不能说了。」 「许岳群,你真的不想替许芯申冤吗?」 许岳群阖上双眼,不敢面对郑泽或者潘承凯的视线。 面对许岳群的坚持与决绝,郑泽知道自己没立场也没能力改变,他放弃挣扎!郑泽灰心地捞起人偶,一如往常打算将之塞进背包,就在这习以为常的动作中,他嗅到一丝不对劲。 「潘承凯……你还记得当初峰哥……不愿意让我靠近,对吧?」 「你帮我把背包拿下来後,峰哥就不在抗拒我靠近了……峰哥会不会……不是觉得我可能会伤害他,而是害怕我背包里的东西?」 「我当时背包里……除了手机与钱包,就是人偶、相框跟这本书,你们觉得……峰哥怕的会不会是这些?」 区区一本书理论上压根不会成为郑泽的怀疑名单,然而在知晓降灵仪式已遭郑衍峰破坏,人偶已不再是郑泽疑惧的对象。之於科学,郑泽向来予以崇敬而非畏惧。 随着回忆层层叠叠展现,被忽略的细节也为之浮现。对於自己的父亲郑正雄拥有多少能力,郑泽知之甚详!谎言说上一百遍仍不会成为事实,自欺欺人也不可能蒙蔽内心每个角落。郑泽深信郑正雄亦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行使神蹟,若他确实相信自己能做到,那必然不是因为自身能力,而是天时地利给予的机会。 那麽仪式从何而来? 【●族nv神图】 该族为母系社会,其族最高领袖为大祭司,祭司司掌祭仪,带领全族移居,享最高待遇。 祝祷词翻译节录如下: 【召灵秘法】 ●镇百姓上贡此法,称此法能召唤亡魂。感之物、供给灵魂凭依的媒介。 王不解,後由g0ng中负责释疑的智者解读秘法。「充满灵感之物」即能与神灵连结之物,此法应为仙人所赐,望●王能勤俭ai民,善待苍生,端正自身,崇尚神灵,以期未来能与神灵g0u通,成为连结神灵之人,彼时王身与所戴之物即为充满灵感之物。 後人道●王已放下俗yu,智者彼时的建言於解释之外,实则巧妙让●王成为贤王。 ●人祖居之地傍海,其族jg於绘画,以画作换取难取物资。 人制作颜料以树脂为底,或加入蛋h,或加入扇贝,或加入兽血。 【●●石窟描述的不过是平凡的先民习俗,上至宗教传说下至常民生活,内容繁琐而广,既不特别诡异,也不刻意推崇怪力乱神,仅以研究角度纪载相关讯息 「哪有这麽神奇的画?真那麽厉害,我也要找人画两张!最好能保佑我一路打进nba!」 远古的祥宁天nv与未知nv神图像,透过欧yan光的现代笔法重新展现,然而图像终究只是图像,祂们并非符咒上的特殊组合或者卢恩文字光凭图像就能庇佑,尽管确定来源,郑泽仍不能理解何以许群卓与吴老板都能因供奉图像名利双收。 「如果用这种方法制作出的颜料那麽神奇,那个远古民族的画作应该有超强神力,不可能一张都找不到,更别说考古学家还无法考究出他们是哪支部族!这颜料若真有无上神力,他们早该称霸全世界而不是消失在历史洪流!」 「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你们想得太难了?画廊的成功、人寿的成功,跟画呀、颜料都没有关系,纯粹只是运气好?喔!我觉得这样说也不太负责,说不定是他们很努力,所以他们才有後来的成果?」 由於际遇过於离奇,郑泽不得不往奇诡的可能思考,然而潘承凯随口见解让他重新回归思考本质。是啊!不论许群卓或者吴老板,他们或许是b旁人更加富有,但他们没有人是一夕致富,无不是靠多年打拼才有今日成就。 「或许是吧!我常看我老爸加班加到十一、二点!这不就更好笑了?他靠自己就能成功,何必害si许芯?」 「替我查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 「我家就这样了……但你家不是,如果你还有能力让状况变好,我真心希望你有改变的勇气。至少……不要让这世界出现,郑正雄是最重要的指挥,然而他不懂乐理,只是凭直觉纵心挥舞双手,佯装知悉一切、主导一切。首席乐手的许群卓亟yu在舞台上展现自己,他对郑正雄模糊的手势感到迷惘,受重重压力g扰,他决定由与郑正雄过往相处的点滴拼凑出可能曲式,最後他自信完成演奏。 「你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着妈跟许芯的面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郑筱馨指着人偶痛心疾首道。 「可是我们从没需要过一个无所不能的父亲,就算许家破败,只要能携手与共,又有什麽事是我们不能共同承担?你跟许群卓自始自终想的都不是这个家,而是自己。」 首先是如真空的沉默,就算是残喘的呼x1声於此时具备震耳的音量。郑家人屏息望向郑泽,从他身躯蔓延的痛苦与恨意是如此无声无息,是一种bsi更沉静的氛围。 许芯掌控了郑泽的每寸神经,他真真正正回到这个世界。 这不是惩罚而是报复,被许芯困在t内的郑泽看透一切。许芯的情感过於丰沛却也矛盾,许芯恨透许群卓,却又碍於许陈明甄与许岳群二人无法动手复仇。郑泽猜想对方应是将许岳群的话听入心里,因此他的恨只能全数涌向郑家。 郑泽不怕交出身t!反正他的人生迄今未曾有过一丁点丰功伟业!若交出身t能让许 「许芯,我求你别这样。你懂这跟郑泽一点关系也没有,全都是我们夫妻俩的错。」王宝娥哀求道。 「那我呢?」 「在场所有人中,你最恨的应该是我吧?是我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你经历si亡,如此看来,你用我的身t不是更好?我在这世界算混的有头有脸,也存了点钱,b起郑泽,你用我的身t不适能活得更好吗?」 透过自己的眼睛与许芯的视线注视自己的父亲──那位乡镇间赞誉有佳的郑师父、那位在郑泽面前从未展现关怀的父亲、那位用满嘴谎言包装自己的男人。 郑泽感受许芯正以灼热目光盯着自己的父亲,他突然感受四肢越渐轻松。许芯接受郑正雄的建议,他脱离郑泽的身躯,以强光之姿侵入郑正雄的身t。郑泽亲身t验过许芯的力量,他或许因为天赋神通能稍微与之抗衡,但郑正雄是彻头彻尾的凡夫俗子,许芯的侵蚀将是他无从抗衡的巨大力量。 「……对不起,我没有学过怎麽当个好爸爸。 郑泽的四肢酸软,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不论肌腱是否断裂,不论是否会影响未来行走,他知道自己此刻无论如何都要跟上郑正雄! 只需要爬过一层楼就能到达顶楼,不过数十阶!然而那区区几阶楼梯,此刻在郑泽的眼中、脚下变得不容小觑!不论他咬紧牙关的力道是不是即将崩碎牙床,不论他的肌腱是否即将断裂,郑泽仍旧无法抢在郑正雄前征服那座楼梯。 坠落。 自顶楼坠下的郑正雄,全身粉碎x骨折,郑泽只能在血泊中看见自己衰亡的父亲与碎裂的人偶,许芯与王宝娥的灵魂则不知去向。 郑正雄没有si,但也称不上活着,他陷入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状态,整具身t彷佛失去灵魂,就此陷入不会醒来的深度睡眠。 郑泽看着躺在病床上全身cha管的郑正雄,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叫作「父亲」。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不然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他的行为。我……不觉得老爸会伤害老妈。」 「我不知道。」 「许家还好吗?」 这一连串灾难中,郑泽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自己过往的乾爹许群卓,郑正雄确实有错,但综观事实,郑正雄犯下的罪孽还不及许群卓的十分之一! 郑筱馨话讲得既实际又无奈,话中的酸涩感让郑泽很不是滋味。 他真的什麽都不能做吗?就这样任何始作俑者消遥法外? 「如果法律无法制裁凶手,那麽能制裁凶手的仅剩凶手自己吧……」 「没、没什麽!」 「我打算先到许氏画廊打工赚点零用钱,乾妈现在离完全放下还差临门一脚,我会跟岳群好好开导乾妈。待一切尘埃落定後,我想重新考大学,我想念社工,未来帮助更多人。」 「我应该还是会照原计画继续专研人工智慧。我不会说以後就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们以前都没有依靠过彼此,以後也不用。」 「但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站在你身边。」郑筱馨补述道。 「或许有一天……许芯原谅了老爸,老爸也原谅了自己,他就能醒过来了吧!到时候,我们、郑家又会是怎麽个模样?」郑泽将郑正雄的浏海推至一侧。 没有悬挂红se灯笼,不再是夜间人声鼎沸,没有弥漫整座空间的檀香,只是老旧公寓之中平凡到不能更平凡的普通家庭。 郑筱馨神se一惊,本想开口斥责郑泽,郑泽却抢先制止她。续这gu善念,而且监视它。我想延续郑家的历史,但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许群卓感到相当烦躁,他不断焦虑踱步,即便时光流逝、膝盖腿腹酸疼,那gu萦绕心头的负面情绪依旧以一gu宛若有实t的重量袭击着他。商场无情,他晓得弱点被人把握在手的风险,如今许岳群以许氏画廊大火的真相要胁他、b他退居幕後,他同意了,却不免担忧自家儿子背弃承诺,将一切公诸於世。 许群卓在房间来回踱步,他一定还能再作什麽,他不能就此姑息。 许多事情的起心动念皆只是承袭某种倏忽即逝的灵感,许群卓在书上看见古人的颜料制法,只是临机一动将nv儿的骨灰掺入其中,没想到成se极佳,也由此制造话题带来商机,若不是为了让那种红se拥有不可取代的珍稀x,他巴不得开设流水线分批上架! 可惜郑家神坛遭小偷光顾,神坛内神像全毁,郑正雄也在追捕小偷时不甚失足坠楼,只能暂时关门大吉。真是流年不利,铁定没安太岁! 等等,遭小偷?许群卓赫然想起许群卓一开始也是以此搪塞自己,谎称许氏画廊遭小偷才让瑶池金母像全毁,在他锲而不舍追问下,许岳群最後才坦承一切。 许群卓突然感到一gu自背脊袭上後脑勺的冷意。 别自己吓自己!许岳群也大了,或许他只是起疑,是自己没管好嘴才让对方猜出个中故事! 那是一只以泛白夹链袋包住的黑se灰烬,灰烬中塞着一只火柴bang,光用看的就能感受到隐藏灰烬的那gu焚身噬骨灼热。 他看见熄灭的火焰复燃,将他打拼已久的事业基石一点一滴吞噬。 我一定知道是谁!我可是许群卓!是以一己之力给予许家如此荣华未来的人!我一定知道是谁! 许群卓进行着漫无尽头的自问自答,他觉得自己逐渐接近答案,却始终没有办法真正获得解答,他背负的事物禁止他向知情者开口询问,如今的他也再无人得以询问,不管是曾信赖的刘师父、甚或结发多年的ai妻,又或是承继他血脉由他悉心教养的长子,许群卓身边空无一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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