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刹那, 李柱竟生出一种错觉来, 竟觉得这眼前的少年似乎不像是什么战场下来的逃兵,反倒有一种浴血惯了的宁静平和,难道… 他气得面上一扑棱, 转瞬又恢复了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他望着江淮冷笑道:“好啊, 弄了半天居然不是个瞎子,耍咱们哥几个来着!” 那徐六被踹得一踉跄,哆哆嗦嗦抬头,江淮只平静地望着他。他立即浑身一凛垂下目光,泪水都快要被逼出来。 只是手指还没碰到少年的衣带,忽觉几滴黏热发腥的液体喷溅似的洒在了自己脸上。 李柱那句沙哑的“要你好看”卡在了最后一个音就戛然而止,“咚咚咚咚”四声闷响,刚好对应四具身体的沉闷倒地声。 他怔怔地摸了把脸,浓烈的血腥味立即在鼻腔扑散开。他愣了半晌,定定地抬头去看眼前的人。 须臾之前还得意忘形的四个汉子此时枯木一般地个个躺到在地上,相同的是,他们胸口的衣衫都被利落地划开,鲜红的皮肉卷着边儿翻开在惨白的皮肤上,隐隐露出半颗毫无生机的心脏。 淮平静地看着他:“还不滚?” 在林场呆了半辈子,何曾真正见过这样的场面。平时因着性子软弱取向又和别的男子不同便没少受李柱等人的欺负,一直以为李柱便已是世间最心狠手辣的恶人,谁曾想…… 眼前这少年顶着一张玉面,弹指间取走四条人命,原来真正的杀意只需起于须臾之间。他越看这张俊白的脸,越觉得如鬼似魅,仿佛下一瞬便也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自己的性命… 岂止是滚,徐六是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跌撞出去,若说李柱几个人是恶鬼,里面那个就是尊活阎罗啊!他唯恐步子慢了一瞬就血溅当场。 徐六哪里还多说得了一句,一把推开门不要命地就像山下跑去。 晚娘瞧着撒丫子跑远的徐六,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屋内少年独坐在床的清瘦身影,饶有兴致地挑挑眉,回身闭上了门。 她笑着走进屋,将饭篮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向江淮那边走去。 “这不是李大哥吗,怎么躺地上了?” 她一面笑着,一面将手中药瓶搁置在江淮的手边:“小郎君,姐姐多谢你啊!帮我除掉了这些个杂碎,以后可终于没人再烦我了!” “呵,小郎君果然不是凡人,这都看得出来。” “可是他该死啊!”好似提前便十足的遗憾,晚娘长长地叹了一声:“嗨,我那汉子将我从烟花巷子里赎出来,我愿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她顿了下,尔后抬起头望着江淮,朝某个方位长长地舒了口气,笑道:“小郎君,你说我不该药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