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前情在) 我呆呆的坐在路边,直到两声尖锐的鸣笛把我从混沌中拽回现实。 “为什么不跟姐姐一起回来?” 她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在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淡淡瞥我一眼,“我找了你半天,你知不知道?” 母亲没有等我的回答,继续絮絮叨叨,“别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也别怪你姐姐,我给她报了名。她最近要录音,手上的曲子还太新,要多多历练一下。” “什么为什么?”母亲的语气逐渐开始不耐烦,“不让你输一次,怎么断了你的念想?你要是年年都这个样子,怎么去高考?以后怎么找工作?” 我有赢过一次吗? 高考。工作。人生。 我呆呆的看着车窗外的路灯飞快地掠过,在黑暗中拉出一条条明灭不定的光痕。 “你还真的想跟你姐姐一样走专业?” “你为什么对学习就没有这么上心?” 母亲的声音一遍遍地回响在狭窄的车厢里,像一根细长的针,一点一点地,刺破我仅存的幻想。 车子停下的那一刻,我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一样冲进了房间。 我站在门口,呼吸急促,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琴。 一瞬间,所有压抑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明明告诉过你的,我的梦想,我的希望。 我以为你是最支持我的人,最理解我的人。 每一次我问你该怎么做得更好,每一次我用廉价的小提琴拉给你听,问你哪里不对时,你其实都在心里看笑话吗,许念安? 你教我如何处理乐句,如何让音色更细腻,如何用弓速控制情绪,你甚至把你的笔记工整的誊写在我的谱子上,把错音和弓法都帮我标注得清清楚楚。 你最后是抱着什么心情参赛的呢?许念安? 你知道我会输。 “我告诉过你的,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我的声音仿佛已经被撕裂了一般。 一个可以轻而易举就可以打败的对手?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你无关紧要的陪衬? 灯光在她的身上投下清冷的阴影,第一次让我觉得如此的陌生。 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已经不可挽回地改变了。 自从上次中考完,你冲我莫名其妙的发了脾气后,就没再来找过我了不是吗?我要怎么告诉你呢? 我对你的好,在你眼中似乎都一文不值。我摇着尾巴向你献的殷勤,都被你一脚踢开。可我也不过是在无能为力的年纪,我已经把能拿到的一切都献给你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开口拒绝我? “你到底觉得,我算是什么呢?” “我没疯,做人应该要认清自己的水平,知道吗?”她梗着脖子,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甚至连“讨伐”她的资格都没有。 凭借过硬的实力,拿第一合情合理。 我习惯了她对我的让步,理所当然的觉得她会爱我爱得死心塌地,不管不顾的都要成全我。 都是我自找的。 我就应该这样,是吗? 我趴在桌子上,眼泪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就一次,我所奢求的不过就这一次。 “我回来了”许念安大概是练完了琴,“妈妈还在吗?你弄的怎么样了?” “你吃饭了吗?饭盒里的水果本来都是给你的、饿了的话就……” “发生什么事了?我……” 我想起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对 仿佛回到高一时,只能坐在乐团末尾的自己,还有在台上闪闪发光的她。 我想把她珍爱的小提琴摔成粉碎,用她心爱的马尾做的琴弓勒死她。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凭什么、你可以得到这么多。 我张开嘴,声音低哑,带着发自内心的愤怒和绝望,“你能不能去死啊,许念安” 我想,我看起来一定很狼狈,红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样。 我得出去,冷静一下才行。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拽住了我的衣角。 “我不要。”她一脸坚定地盯着我,“我要你跟我说清楚。” 凭什么? 现在露出一副关切的表情,可你真的还记得这件事情吗? 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最后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再做出一副好心的样子? 喉咙干的发紧,发出令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我最后再说一遍,我要出去” “啪!” 她被打的一个踉跄,几乎失去了平衡,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清秀白皙的脸上立刻泛起了红印,眼泪迅速地在眼眶中蔓延。 趁着她放开我的那一瞬间,我像脱离束缚的野兽一样,猛地跑了出去。 不想回去,不想回去。我甚至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我应该感到开心吗? 我就是个懦夫,不是吗? 明明我们都毫无选择,像是两具提线木偶。 我控制不住的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