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两人刚过来不久,一起过年的故事。姐姐那时还没有交女朋友。) 等到了年关,学校放了寒假,大人们都忙着干活,没人盯着孩子们。 客厅里老旧的电视机,放着叽里咕噜的小孩子听不太懂的相声。火盆中的黑炭已经被烧的红红彤的,许念初学着妈妈们的样子,把几个砂糖橘埋进火盆边的灰堆中,等过了一会儿,再用火钳捞出来。 屋里待得腻了,就跑到外面去,乡下的楼房很少,世界很大。 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开,许念安胆子小,只敢躲得远远的。但许念初知道,她是想玩的。 “啪”的一声,小小的火苗窜出来,许念安被吓的尖叫一声,但她很勇敢的,没有松开手。 她知道,姐姐很开心。 孩子们吃着吃着就玩起来,把各种饮料和汤汤水水都倒在一起,做成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暗饮料,谁猜拳输了就给谁喝。 许念初向来不爱掺合这种事,小孩们把桌子弄的乱七八糟,她嫌他们脏。 吃完了饭,春节最讨厌的部分就来了,亲戚互相打听孩子们的考试成绩,还不停的起哄,让双胞胎表演节目。他们说,学音乐的孩子,唱歌肯定好听。 许念安总是会生气,撅着嘴闹着别扭。大人们看她眼泪汪汪的,又把红包塞到她手里,好声好气的哄着她。 大人们买了冲天炮,给几个孩子一人拿着一个,把快有一米长的炮筒对着漆黑的夜空,点燃引线,短暂的等待后,五颜六色的烟花便冲上天空,炸成一片流星消逝不见。 明明买来的时候还觉得有好多好多烟花,总是一下子就被放完了。孩子大人们都觉得意犹未尽,商量着明天再去镇上买一些。 一直等到过了12点,守完了岁,新年的钟声响起后,世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父母才把困到眼皮都睁不开的双胞胎抱上床,给她们掖好被子,再把新衣放在枕边,这样明早起来就能穿上。 17岁的许念初其实并不讨厌春节。 学校不放假,当天还要上课,除了她们,没人把今天当作特殊的日子。 一下课,她就直奔公交车站,赶去城里唯一一家中餐馆,打包了一份外卖。很贵,而且大概率不太好吃,但毕竟是过节,对吧? 可对于中国人来讲,这是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除夕?”许念安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 “是啊,怎么?” “看一下日历就知道了。”许念初低头掰开一次性筷子,准备开始享用久违的中餐。 “我也要吃!”许念安看到桌上的菜,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兴奋的摇着她妹妹的肩膀。 一切都刚刚好呢。 好吧,大小姐。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饭,盯着屏幕里无聊的歌舞节目,辣子鸡的味道非常一般,水煮鱼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腥味。 中间妈妈打来一次电话,问她们过年怎么样,有没有吃上好吃的。 空气再度归于沉默。 她一直觉得,妹妹长得比自己更俊秀些,特别是她的眼睛,和自己的不一样,是内双,眼皮薄薄的一片,双眼皮的褶痕只有在眨眼或微微低头时,才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来。妹妹的睫毛浓密有纤长,眼尾自然地向下收敛,有时候看起来又像是一只小狗。 无聊……许念安撇了一眼屏幕,索性倒在后面的床上。 “我看,”许念安拍拍自己身边的床,“想躺着看。” 许念安钻进被窝,把柔软的羽绒被盖在身上,再分出一点给妹妹盖着。 她安逸的靠着枕头,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心不在焉的瞄一眼电脑。 之前附中的群也热闹了起来,红包刷的飞快;可惜现在的同学不过春节,只有玩得好的aggie发来了一句happy nar new year 许念安在心里默默纠正着,打出去一行字,又统统删掉。 她又不会懂。 她放下手机,乐的咯咯直笑,正想回头问问许念初喜不喜欢, 诶呦…… 她睡得很熟,均匀的呼吸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小块阴影,脸颊上还带着一小块婴儿肥,看起来还挺好捏的。 还有5分钟就是12点了。窗外,雪还在下,风透过窗户缝溜进来,发出呼呼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的,眼前妹妹的脸也逐渐模糊起来。 那时侯,许念安还不知道小提琴是什么,不懂什么梦想和未来。母亲对她们也还未带上过多的期待,只是希望她们可以平安,健康的长大。 今年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18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