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纠结时,长公主轻笑一声讲起了故事,带着淡淡思念的声音有些伤感:“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她说若是想念了就点燃这盏灯笼。”凌悦头皮发麻,她没想到会勾起对方的伤心事,可这灯笼的款式普通,实在不像是宫里出来的。不过长公主的身世也不是秘密,但她站得太高,如今的人们只能看见她的成就,再无人想起她艰难的过去。又到了该哄人的时候,凌悦十分窘迫,她深思熟虑之后吐出四个字:“殿下节哀。”这呆模样反而将陆姀逗乐了,但也就笑了一下随即又沉寂下去。烛光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它的火焰安分了许多。沉默,又是该死的沉默,凌悦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她老说王澜是蠢货,如今看来她才是足足的蠢货,竟不知该说什么。凌悦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然后对那不争气的嘴巴说要你何用。思绪回到了很远的地方,陆姀很少想起那些不在的人,毕竟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她杀的。也很少想起母亲。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对谁都是淡淡笑着,而且吹笛子吹得很好。耳濡目染之下,陆姀也很擅长吹笛,只是她已经很久没吹过了。可深宫中不需要这么温柔的人,你不能是真正的温柔,当危险降临时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陆姀叹了一声:“不知为何,在你身边总是想多说几句。”凌悦的心突然静了下来,这句话仿佛在说:你于我而言是特别的。一点小小的欣喜在心间划过,快到凌悦无法捕捉。她看着长公主的侧脸入了神,反应过来时才觉自己冒犯,垂眸轻语:“殿下若不嫌弃,臣可以当您的倾听者。”陆姀笑了,她打趣道:“如今你倒不怕了?”所谓债多不压身,反正再多的债她也只有一条命赔,总而言之,凌悦开始摆烂了。虽然如此,被人看破了心思还是有些尴尬,她不自然地笑笑:“殿下说笑了。”陆姀在这里没有捉弄人的心思,叹息一声,思绪又飘回过去。先帝多子嗣,有时候孩子站在跟前她自己都认不得,陆姀就是其中之一。那时的皇宫不像现在这样空荡荡的,妃嫔、皇子和公主不计其数。陆姀也认不全这些兄弟姐妹,最大的那些已经成亲有自己的子嗣。这些都不重要。小时候的陆姀就表现得和别人不一样,她喜爱爬树,一点没有公主的样子,还时常爬到屋顶把母亲和伺候她的小宫女吓得半死。她喜欢坐在屋顶看天空,屋顶上看到的天空很大,没有墙隔着。母亲拿她没办法,只能吩咐人搬了梯子,然后她自己也爬了上来。身为妃子,这实在太过,但母亲不受宠所以无人会在意。母亲坐在她的身边,声音如春风般轻柔:“姀儿为何喜欢这里?”陆姀指着头顶,恰巧有一团白云飘在她手指的地方。小时候的她便不爱笑,可稚嫩的脸摆出怎样老成的模样都只是可爱而已。可母亲误会了她的意思,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姀儿喜欢云?”陆姀只是摇头,她的视线跃过一座座高墙,似乎有些困惑:“母妃,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宫呢?”头上的手顿住,陆姀被人揽进怀里。“等姀儿长大就好了,母亲会看着你的。”陆姀虽然早慧,终归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她往母亲的怀里钻了钻,轻轻闭上眼。她以为这样的事会是寻常,也知宫内凶险。有时也会不理解,因为先帝薄情,争来争去也争不到一份长久的宠爱,何必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宠爱互相倾轧。她看不上这些人,可她看不上的这群人却毁了母亲。“只不过暂时的侧目就引了人嫉妒,在我母妃常吹的笛子上抹了药,但是中毒的人却是我,而太医院的人受了指点不给医治。那日大雪,母妃抱着我求先皇。”“她在大雪中跪了足足一日,呵,最后也没见到先皇的面。”“最后她用了一个蠢办法,用自己的命换回了我的命。”陆姀的声音平常,说到最后竟像在讲其他人的故事。此时凌悦能做的唯有倾听。这一路走来该是有多不容易,凌悦根本就不敢想,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可对方早逝,记忆模糊。“我似乎有些啰嗦了。”陆姀的声音带着歉意,凌悦赶忙道:“并没有!”往事太过伤感,陆姀很少想起来,她觉得有些困倦,又变得有些脆弱,看着凌悦时眼里似有祈求:“我累了,我能靠着你吗?”凌悦僵住了,殿下之命不敢不从,不过靠在肩头会不会比较硌人。“殿下若是困,睡臣腿上也无妨。”话说出口凌悦就麻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正在她窘迫懊悔时,腿上轻轻一重。顿时凌悦什么动作都不敢有了,她不敢向下看,只敢抬头看星星,一边看一边想:星星真美,还挺热的。凌悦感觉自己的思绪很乱,星星怎么会是热的,明明腿上才热。终于鼓起勇气往下看,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