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橘君,随意坐吧。”
才刚分别没多久的井伊大老,为何突然召我过来与我单独会面?
青登一面带着这个疑问,一面跪坐到井伊直弼刚才所指的位置,然后将手中的定鬼神放到自己的右侧。
此时的井伊直弼面带淡淡笑意,随意地盘膝坐着,姿态看上去相当地放松。
“哈哈哈哈。”看着规规矩矩地正坐着的青登,井伊直弼打趣道,“橘君,不用那么拘谨,你大可放松一些。”
“我就只是想跟你简单地聊聊天才把你给单独召过来,所以你可以不必那么正襟危坐。”
“聊天?”青登忍不住细声反问。
“嗯……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就跟你讲点实话吧。”井伊直弼脸上的笑意缓缓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色彩,“我之所以会决定亲自参加并主持今日这场考核会,其实就是为了来亲眼看看你究竟长何模样。”
“刚才在考核会上也有对你说过吧?我老早就想见你一面。”
“但整个二月份,我实在是太忙了,一直抽不出时间。”
“一直到今天,我才总算是腾出了点闲余时间。”
“既然刚好今日有空,那就顺势来参加一下这场考核会,既能见你一面,也能将本应早就交给你的赏赐给补上。”
“啊,说到这个,我就再跟你说点小秘密吧:关于要给你什么样的赏赐,其实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决定了下来。”
“但我特地要求必须要将这些赏赐在今日的这场考核会上当着‘三回’的其余官员们的面交予给你。”
“难得有人立下了那么显著的功绩,不借着这个机会来好好激励下‘三回’的士气,那可就太浪费了。”
“在看到你风风光光地拜领了那么好的一把刀,想必将能激发起不少人的斗志吧。”
眼前的井伊直弼带给青登的感觉,和刚才在考核会上所见到的那个井伊直弼所带给青登的感觉稍有些不同。
此时的井伊直弼……变得更加“普通”了。
脸上的笑意更多了,讲话略有些絮叨,看上去更像一个普通的邻家老大爷了。
井伊直弼就这么略有些絮叨地地讲了一些很家长里短的事情后,话锋一转——
“啊,不好不好。好像一不小心,扯太多无关的琐事了。”
井伊直弼将身子往旁边一斜,依靠着旁边的扶肘。
“哈哈……心情一旦太过放松,就容易犯唠叨的老毛病呢……”
“重归正题吧。”
井伊直弼清了清嗓子。
“橘君,可以和我详细讲讲……你们那天晚上遭遇及打败那伙‘攘夷派’暴徒的全过程吗?”
青登的眉头此刻忍不住一挑。
关于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青登早在请求江户奉行所派人来神奈川宿接应不敢再出宿场的他们时,就已于那封求援信上详细写过那一夜的全部遭遇。
回到江户后,青登也在第一时间递上一份内容更加详细的报告书。
自己能说的、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写在报告书上。
井伊直弼身为大老,没可能看不到他的这些报告书。
明明光看他的报告书就能知道的事情,要特地喊他过来再问一遍?
井伊直弼像是看出了青登此时的疑问似的,笑了笑:
“虽然我已经仔细看过你呈上来的那份详细写有你是如何以少击众的全过程的文书,但我还是想亲耳听听在那天晚上你究竟是怎么想出那样的破敌之策的。”
虽然还是很不理解井伊直弼这感觉稍有些怪异的行为,但既然这位目前权倾朝野的中年人都发话了,青登也不敢不从。
青登将他这已不知跟多少人讲过多少遍的“雪夜乱战”的详细全过程,有条有理、不急不缓地告知给井伊直弼。
因为实在是讲过太多遍了,讲得青登都熟练了,所以仅用了10分钟不到的时间,青登就将能说的内容给尽数讲完。
“嗯……”青登的话音刚落,井伊直弼便发出着低低的沉吟。
在沉吟过后,他就不讲话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见他和声打破沉默:
“果然啊……不管听多少遍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呢……”
说罢,井伊直弼伸了伸懒腰。
“橘君,辛苦你特地来这儿一趟了,你可以先暂且退下了。”
青登两眼一瞪。
这就让我走了?!
青登现在只觉得懵逼。
相当地懵逼。
突然喊他过来。
然后在让他重述了一遍自己都已在报告书上详细写过的“雪夜乱战”的全过程后,就突然让他走……
这人究竟是喊我来干嘛的——这个疑问,不断地在青登的脑海里盘旋。
不过疑惑归疑惑,青登并没有因过于懵逼而愣神太久。
井伊大老都让他退下了,那青登除了照做之外,也没别的选项可选了。
青登躬身行了一礼,应了声“是”后抓起他的定鬼神,略有点恍惚地退出了这座房间。
待目送着青登的背影离开后,井伊直弼微微一笑。
紧接着……便见他将手探进怀里,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只有巴掌般大、半根手指厚的小册子。
离井伊直弼最近的某名侍从见井伊直弼掏出了这本册子,立即如条件反射一般解下腰带上所系的一根笔头浸满墨汁的小巧毛笔,以及一小只装满清水的竹筒。
井伊直弼接过这名侍从所递来的这只毛笔,将这只毛笔的笔尖伸进那只竹筒中,用竹筒内的水润湿了笔尖干涸的墨汁后,将掌中的这本小册子翻开,翻到仍空白的一页后,挥毫一洒,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三个汉字——
橘青登。
井伊直弼对着册子上刚撰下的这个名字轻轻地吹了吹,待墨迹干了后,他将册子猛地一合,收回进怀中。
“……大老大人。”刚才给井伊直弼递笔、递水的随从迟疑道,“您这是……打算要将那个橘青登推荐给将军大人吗?”
井伊直弼淡然一笑。
不作回应。
……
……
当天,傍晚——
青登与斋藤乘着暮色回到了他们现在的家:试卫馆。
在青登他们归来时,恰好已是试卫馆的闭关时间。
穿过大门、进到道场后,青登便见着冲田孤零零一人地盘膝坐在道场的地板上,用抹布逐一擦洗着旁边剑桶里的竹剑。
“冲田君,我们回来了!”
“橘君,斋藤君,你们回来……嗯?橘君,你手里的那把剑是怎么回事?”
在注意到青登手里所提的定鬼神后,冲田立即双目一亮,扔掉手里的抹布和竹剑,啪哒啪哒地快步朝青登奔来。
“喔,这个呀……”青登微笑着将手里的定鬼神往身前一横,然后将今日之事言简意赅地告知给冲田。
冲田对青登今日所经历的考核会、对井伊直弼,都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只对青登手里的定鬼神很感兴趣。
“橘君,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这把新刀吗?”
“当然可以。”青登将定鬼神往冲田的掌中一递。
冲田将他的双掌往他的袴上擦了擦,擦净掌心的手汗后才用双手接刀。
刚将刀刃从鞘中拔出寸许,一份惊喜便即刻从冲田的瞳中跃出。
待把刀完全抽出,冲田对着身前的空气用力地挥舞了几下后,他将定鬼神竖起,仰起脑袋,一边仔细打量着刀身,一边用力地眨巴着不断放出惊喜光芒的双眼。
“这刀好厉害啊!”
——啊,出现了……冲田君的“好厉害啊”……
青登默默地在心中再一次吐槽着冲田这匮乏到不论对何人、何物都只会用“好厉害啊”来形容的词汇量。
“铁的质量、锋利度、重心……全都好厉害。”
冲田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将刀身一转,仔细地打量着定鬼神那弧度极大的刀背。
“这把刀的弧度要比普通的刀要大上一些,但刀身也没有太过弯曲……是非常适合用来发出拔刀术的刀呢……”
拔刀术的原理,就是利用拔刀时刀身与刀鞘的这个弧度制造一种瞬间的爆发力,借此发出比凭空直接挥刀要更有力量、速度的斩击。
因此使用弧度稍大一点的刀,能更容易地发出威力巨大的拔刀术。
“拔刀术吗……”青登哑然失笑,“只可惜咱们的天然理心流并没有拔刀术呢。”
冲田充分赏玩了一番定鬼神好一会,才以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将刀递还给青登。
“真好啊……”冲田叹了口气,艳羡地看着刚还回去的定鬼神,“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好的刀呢……”
微微一笑后,青登和声说:“会有那么一天的,说不定在并不久远的未来某日,你就能获得一把比我这定鬼神要好上不知多少倍的大宝刀。”
语毕,青登抬起头,看了眼冲田刚才擦拭的那堆竹刀。
“冲田君,今天来学剑的人仍旧很多吗?”
冲田展齿一笑:“今天又有8人登门表示要学习我们的天然理心流哦!”
“这么多?”青登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呼,紧接着莞尔一笑,“那师母她岂不是要开心死了。”
“是啊。”冲田将双手往腰间一叉,感慨道,“最近几天的婶婶,真是温柔得让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啊……”
这几日,试卫馆一直很忙——跑来试卫馆这儿学剑的人络绎不绝,让试卫馆的诸位都稍有些忙不过来了。
一战成名——这个成语,完美地概括了试卫馆这几日的状态。
几日前的“梅祭”里,漫天飞舞的梅瓣下,名不见经传的试卫馆,在数百名观众的见证下,漂亮地击败了鼎鼎有名的小千叶剑馆……这场胜仗让试卫馆直接名声大噪!
无数人都知道了——在小石川小日向柳町,有一座传授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这个剑馆在“红白合战”上打败了那个小千叶剑馆。
名气的提升,所带来的最直观的影响,就是学徒数的增多。
无数人慕名而来,想要拜入试卫馆门下,修习这门打败了小千叶剑馆的天然理心流。
学徒的增多,就意味着试卫馆收入增多。
这几日,平常总臭着个脸的阿笔无比地温柔……
特别是在对待青登这个帮助他们试卫馆赢得了那场比赛的最大功臣时,阿笔更是展现出了让青登都觉得极不适应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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